她整日裏看起來再悠閑不過的樣子,隻是看看書,和經常過來的兩位師伯下一下棋,似乎她所處的地方並不是皇宮,而是一個世外桃源,隱世之所,她整日裏真的是不會去理會任何的事情,就連皇上和皇後聽到這樣的表述時,也是驚訝無比,心中的戒備也鬆下許多。
樹蔭低下,和煦的微風順著柔軟的柳樹吹過,在石桌上的三人頭頂轉悠兩圈,再悄然溜走。
棋盤上,塊塊黑白玉石棋子按照有序卻又似無序的規律排列,似是深深看進去就能看出一個故事,一個秘密,一個隱世千年的傳說,或是上天指引的一個天道暗示。
又一顆白字落下,黑白內外相偎,卻有內裏相鬥,有輕微的灰塵在棋盤上吹過,恍惚中黑白棋子似是變成了雙方交戰的士兵,雙方深入,拚死對戰,一方軍隊已散,卻是將敵軍統統包圍,個個擊破,一方軍隊恍若未動,隻是呆呆立在原地,和派遣而來的敵軍作戰,這樣下去,白子必定會被全部包圍,然後吞滅。
無崖子老的爬滿了周圍的眼角眯了眯,眼中綻放出年輕男子都不及的銳利光芒,看著眼前的棋局,像是看著決定天下蒼生的命脈,嚴謹卻也是信心十足。
他看了一眼對麵同樣正襟危坐的雲曉,伸手又落下一個黑子,他輕笑著開口:“雲曉,局勢已定,你不動便是珍瓏棋局,你若一動,便是自毀殺招,這樣你是堅持還是不堅持?”
雲曉抬頭看向無崖子,禮貌一笑,此時她雖然還掛著太子的名號,卻是穿著一身女兒裝,反正她現在也是被困著,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怎樣舒服便是怎樣。
“不管如何,這一子,我終究是要落下,拖著,對百姓無益。”
說著,她纖細的是食指和中指夾著玉石白子,照著透過楊柳穿透而來的陽光,恍若透明的光芒,刺痛了一下無崖子的眼睛,再看時,那白子已經落在了中心的一個位置上。
無崖子驚了驚,抬頭看向雲曉,“你為何不竭力拖延時間,或許還能保住,這樣,豈不是再無回旋餘地?棄帥保卒,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是天定的凰宇星,難道真的不再願意做半點努力?”
無崖子急的跳腳,他可是非常看好這個女孩,沒想到這才是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他們隻是來協助天下最後的霸者,卻並不能左右各個星宿的想法,若是她真的這樣想,他也沒有半點法子。
邊上,天權山人卻是笑著道:“師兄,你稍安勿躁,你可不要小瞧這個小丫頭,這丫頭當時我可是看著長大的,在七星山,連她師父都對她口口稱讚,你再看看這棋局,是不是真的像你剛才第一眼看的那般。”
無崖子愣了愣,看了一眼笑的隱秘的天權山人,低頭又細細看了棋局,差點將整張臉都貼在了棋局之上,半響後,他才猛的一拍腦袋抬起頭來,雙目發光看著雲曉,“你這丫頭,真是,嗬嗬,你這是在後麵還留著後招啊,你是想要先偽裝投降,而後再一舉將棋局殲滅吧,是我老糊塗了,還真以為這是在下棋,忘記了棋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隻要用上計謀,即便是被包圍了,卻還是有脫身的辦法,或者還可以麻痹敵軍,一舉攻破,果然是好戰略啊!”
“師伯隻是說對了一辦半,雲曉的想法並不完全像是師伯所說,我確實準備棄帥保卒,隻要百姓安康便可,以前,我作為公主,作為太子,從未出去曆練過,也從未知道百姓的艱辛,兩年的時間,戰場的曆練,讓我知道,百姓過的並不好,而戰爭隻能帶給他們無限的惶恐,瀕臨死亡的可怕,還有糧食的毀滅,我不能讓戰爭不斷的發生。”
無崖子和天權山人驚詫的對望了一眼,心中也是同意雲曉的說法,他們不說話,繼續沉默聽著她說。
“但是現在,南華和苗疆的戰爭,北尚和羌笛的戰爭,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並不是不能逃出去阻止,我隻是知道我阻止不了,天下不可能長久的安寧,一場戰爭,一場廝殺之後才有談判和和解,我隻能裝作被困在這裏,等著我棄帥保卒的機會,不說我根本對什麼凰宇星沒有任何興趣和信仰,就算是有這個事實,但是為了天下百姓,我稍稍犧牲一點又有何妨?”
無崖子和天權山人聽的還是有些疑惑,無崖子指著棋盤上的安靜一隅的白子,問道:“那你這些根本沒動的白子又當如何,你可曾想過,若是你投降,你的子民定會被欺淩斬殺?”
雲曉抬眼朝兩人看去,忽的嬌俏一笑,手上卻是輕輕一動,“兩位師伯,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