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無聊了可以玩你的夫君啊,一個人才談得上寂寥,兩個人,何來寂寥之說?”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戲謔,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望著我。

我越來越確信巫姑是要用這種圈地放羊的方式禁錮我們。

我們活動的範圍很大,但是永遠到不了大海邊。

海外有仙山,而那片海可望不可及。

從一開始的焦慮,到後來漸漸淡定,沐挽辰時時刻刻都在開導我。

我從沒想過一個男人的脾氣居然能好到這種地步。

就算一直縱容我、十分護短的君師兄,也會生氣的訓斥我,可是沐挽辰完全沒有。

他眼裏的溫柔不是裝出來的,尤其是看到我……肚子已經大到衣服都遮不住了。

那種溫柔更盛。

這裏山前有桃李,山後有溪流,田園畜牧藥菜果魚桑麻一應俱全,自生自滅的野蠻生長。

廚房簡陋,卻每每有溫馨的炊煙和清淡的香味。

竹樓有蒙塵的機杼,我在沐挽辰的指導下甚至開始學織繡,用這種方法來磨煉心神。

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外界”。

隻有我和他,歲度枯榮。

歲度枯榮……

甚至我夢到了攜手共白頭的結局,我看到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她的麵前是容貌依然沒有多大變化的沐挽辰。

在我驚醒的時候,腹部一抽一抽的疼痛。

沐挽辰比我還先發現,他在我身後,一手環住我的腹部,正皺著眉頭感受著我的動靜。

“你做什麼夢了?為什麼額頭都出汗了、身體還這麼緊張?放鬆些。”他語氣有些焦急。

他把我照顧得很好,很好。

幾乎腳不沾地、手不沾水、風雨不侵。

因為我們都明白,這裏生活下去沒有問題,但是——我不能生病。

山裏的藥材隻能食補之用,小感風寒、頭疼腦熱什麼的還能解決,但如果大病或者生孩子,那就是大麻煩了。

可是,生病可以照料和硬扛,生孩子怎麼辦?

瓜熟蒂落這是無法阻擋的事情,這裏時辰混亂,寒暑變換,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多久生孩子。

時間概念都變得模糊了。

腹部的疼痛開始變得尖銳,好像山巒疊起的弧度,一陣高、一陣低,疼痛的感覺也越來越頻繁。

這是要生孩子了麼?

我腦子裏混亂一片,沐挽辰看我的臉色,立刻翻身起來,準備去燒熱水。

我伸手抓住他。

他回頭看了看我,我看到他眼中的擔憂和從未出現過的慌亂。

怎麼辦?怎麼辦?

這裏是與世隔絕中的與世隔絕。

我的師兄師姐都不在、小師娘和師尊大人也不在、甚至小童子和兩位星君也下落不明……

這裏天地間,沒有神祇讓我禱告!

沐挽辰拉開我的手,深呼吸一口氣,摸了摸我的額頭道:“小珞兒,別慌,穩住心緒,有我在呢。”

“……嗯。”我閉上眼點點頭。

我不敢看他。

我怕自己眼淚要奔湧而出。

這孩子到底足月與否?健康與否?我到底在這裏呆了多久?

閉上眼睛,周圍一片黑暗,我強迫自己冷靜,卻在越來越強烈的疼痛中敗下陣來。

“小珞兒、殷珞?!”沐挽辰焦急的聲音變得忽遠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