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微升、春風習習、遠處看如紗般的薄霧正籠降在城市的四周,城門處可見三三兩兩的行人正與衛戍的軍卒在爭論著什麼。城內的道路上各處商旅正忙著裝卸車輛穿插著行色匆匆的路人,依稀還能聽到幾聲叫罵聲和孩童的哭喊聲。再往近前看,卻見一處占了整座城池三分之一的大院子威嚴聳立。這個院子的主人正是當今楚王的府邸,傳至當代楚王李坤已曆二代。
春日的暖陽懶洋洋的照射在清澈的池塘上,池塘內幾條金色的錦鯉若隱若現。塘上立有一亭,金頂紅柱。頂上掛有一匾,書曰“聞香亭”。塘邊柳樹成蔭,春日的微風帶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從亭內遠看,府中假山堆疊、回廊盤恒、院落重重,偶可見三兩飛鳥驚落。真的是好大一處庭院!
亭中卻現兩人對弈。左側一人粗布麻衣,頭戴短帽一副書童打扮站立於棋盤一側。麵貌青澀、神態稍顯得意卻又故意低頭不去看對麵男子不斷挑動的眉毛。另一人麵貌俊秀白衣長衫,袖口繡著淡粉色的桃花、細細的銀絲線在衣擺處勾勒出一朵朵祥雲。胸前繡有一隻四趾金蟒。頭發有些散亂,側臥於一旁的榻上,正對著棋局另一旁的書童擠眉弄眼。白衣男子正是楚王的二子李瀟字慕塵。身旁的小書童自幼便跟在李瀟身邊伴讀,本姓為劉,家中排行老三故名劉三。
大概是李瀟一直得不到書童的回應,便有些氣急敗壞的對眼前的書童說道:“三兒啊,這下棋實在無聊。快快去把我的寶雀拿來,切莫把它關在異獸閣裏悶壞了”邊說著邊不經意的碰了碰桌上的棋局,弄亂了棋局上的棋子。
桌對麵的小書童看著桌上散落的棋子微微怔了怔,抬頭看了眼李瀟。又低下頭輕聲嘟囔道:“明明就快贏了的,公子你又耍賴。還我的一兩銀子來!!!”
李瀟這時神態就頗為淡然,眼皮抬了抬道:“小三呀,公子我這個月被父親罰了月例。聽說你昨個發了工錢?”
“公、公子,我這就去、這就去。嘿嘿......”小書童邊說著邊捂著自己的口袋快步走出亭外,步履匆忙。像是生怕白衣男子搶了他辛勤一個月掙來的工錢。
尚未走出庭院,李瀟那懶洋洋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算了、算了,也不急於一時。隻是禁足在這府中實在是無聊啊!三兒,還有幾日方可出去?”
小書童麵露無奈,正低頭嘟囔著什麼。聽得公子問話,連忙抬頭朗聲道:“回公子,還餘兩日。老王爺剛剛著人前來說:若公子再胡亂招收門客、有辱家風,就遣公子進林將軍的白袍營。無故不得出營。”
李瀟聞言像是炸了毛的公雞,騰的一下站起來。極其激動地說道:“我就說我不願開府招收門人,非要讓我招。說什麼為了世家之門麵!我招了吧,又說我胡亂招收門人,有辱家風。真是個老糊塗、不講道理!”
小書童緊忙四處看了看又有些弱弱的回到:“公子,老王爺說的是招收有用的門人。”
“你們這意思是我招收的那些門客無用嘍?你想想那張三耍的一手好刀,家傳絕學足曆七代!劉大口若懸河,古今野史、名人傳記無一不曉。便是死人也能說活了!還有那胡壯士,一身隱匿功夫無人能比!我這二百門客哪有等閑之人?”白衣男子說完像是得到了什麼安慰一樣,又懶洋洋的側臥在了榻上,神情輕佻。
小書童大概是被李瀟的話震撼到了,呆呆的佇立了好一會兒功夫。待稍稍回過神來,又疑惑的輕聲問道:“公子啊,你也是這麼和老王爺說的麼?”
李瀟兩根手指撚起塌邊桌子上的糕點放進嘴裏,頭也不抬,滿不在乎的回到:“是啊,怎麼啦?老爹真的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話都沒說完就罰我禁足一個月。”
小書童聞言有些汗顏,拿起桌邊的銀質酒壺給李瀟斟滿了一杯葡萄釀並遞給李瀟。低聲開口道:“公子,其實我覺得老王爺挺仁慈的。你看啊,你這麼說,老王爺都沒打死你。”說完便跳立一旁躲開了白衣男子踹來的飛腿。
“怎麼?連你也敢調笑你家公子了?”
“哪敢啊!公子,那張三家就是西城菜市口世代殺豬的,確實是耍的一口好刀。一個屠戶能不耍的一口好刀麼?不過那是殺豬刀,別看他長得挺嚇人的,我上次還見他被婆娘追著打那!那劉大還不如張三那,他就是一個在聚香樓的落魄說書的。他要是口才不好,怕是連晚上的飯錢都沒有。那所謂的胡壯士更是不堪,溜門撬鎖、夜入偷盜是官府留了底的慣偷。他若是沒點躲人的本事,早被各家護院揍死了。也就您把您那二百門客當個寶!”
小書童本來開始說時極為小心,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語氣更是有些憤慨,聲音也極為大聲。說完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主仆關係,低頭弓腰。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李瀟,待看到李瀟似是不以為意便跑到李瀟身前蹲下為男子捶起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