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微笑著說,謝謝了。然後她隨著人流走去,在不遠處又停了下來,輕輕舉起了手,卻沒有揮動。
再見了,她輕輕地說。
秦仁也僵硬一樣地舉起了手,隻是喉嚨似乎有什麼東西堵著,動了動,沒有說出話。然後,就這樣看著劉海漸漸在人海中隱沒,沒有任何聲息的,明明不是很遠,卻仿佛隔著天邊一樣,可望不可即。
他想伸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或許將來有一天,他也會懷念起那個想陽光一樣的女孩,那段很熟悉卻終將會有一天逝去的青春。
從此以後,秦仁再也沒有見過她。
……
2005年,秦仁帶著泡沫去了日本富士山,他記得很久以前,泡沫說過很想去看櫻花,滿山的櫻花。
秦仁再次來到了之前秋庭裏香的公寓裏。
有那麼一瞬間,秦仁發現,泡沫看著老太太,老太太也在看著她。兩人所交流的視線中,似乎蘊含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東西。她們互相吸引著,被對方所具有的東西吸引。
秦仁想,泡沫和她之間,一定有著某種相同的東西吧。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走到秦仁麵前,奇怪地搖搖頭,說,希望你不要讓她傷心。說完後她就離開了。
那時是黃昏,老太太緩緩地走著,在夕陽中拉過一道斜長的背影。秦仁不知怎的覺得她的身影有些落寞,他從她身上,似乎看到了泡沫的影子……
對於四代目和戶部之間的事,老太太也沒有說過什麼。對於他們之間的結局,秦仁無法得知。
……
秦仁帶泡沫去吃壽司,泡沫也很喜歡吃壽司,這讓他覺得很欣喜。泡沫平常時什麼東西咋不吃,隻是吃麵,身體越來越虛弱。
老太太也常常拿著剛做的壽司給泡沫吃。
泡沫對她並不恐懼,應該說老太太是泡沫除了秦仁以外唯一的一個不害怕的人。
富士山的櫻花很美,在山底下,層層粉色的櫻花,點點的。花海流連,置身其中,無法忘懷。
秦仁和泡沫一直看著,漫山的櫻花,直到斜陽的光輝柔和地從花瓣間投射下來,映在他們的臉上。
秦仁常常想,如果可以的話,即使一輩子生活在這裏也無所謂。就這樣,沒有廣東上海的繁華喧鬧隻有櫻色的青春。
和泡沫在一起的時光,秦仁曾經無限地感覺到了青春,無數次即將伸手觸碰到。然而,他所觸碰到的,不過是包裹在外麵的那層精美的包裝紙,無法言喻,黯然的悲傷,過去的青春時光已經永遠無法再回去了……
半年後,秦仁和泡沫回到了中國。
日本縱然是個令人神往的地方,但終究不是他們的歸處。日本,隻是一個夢之國度,中國,有著一種不言而喻的東西,因為在那裏,他度過他的青春。
然而,泡沫所需要的改變,秦仁所一直探求著的答案,這些仍未得出結論,為此他們隻能繼續探索著。
……
秦仁和泡沫去了哈.爾濱,他記得很久以前,泡沫看著小說時,忽然說想看雪。她對小說中的雪十分向往,那種像柳絮一樣在天空飛舞著。
那時秦仁並不以為意,隻是今天那些破碎的記憶翻湧而來,他漸漸的清晰了。
哈.爾濱的夜晚是美麗的,很多的星光,幾點繁空,點綴著夜幕。銀色的皎潔的月光,不經意間透過濃厚的黑雲,蒼白如雪地泄下來。
大地,很靜,仿佛蒙了一層輕紗,朦朧的有些醉人。
秦仁牽著泡沫的手看著無邊的星光,心裏忽然感慨著,不知不覺間,原來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年,而往事還曆曆在目,就像昨天一樣不斷地在腦海裏翻滾著。
十幾年前的泡沫,秦仁都記得很清楚,縱使光陰荏苒,也無法忘卻那些名為“青春”的時光。
泡沫低頭拉著秦仁的手,很感興趣地玩弄著,如同天真的孩子,又一如十幾年前。
秦仁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泡沫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下,然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恍惚間。秦仁又以為回到了以前。
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成了路過,黯然著,卻又無奈。秦仁遇見過很多的人,有的隻見過幾次麵,有的對他生命造成了巨大的轉折……那些人,具以從他的歲月裏隱退了,成了一個個路過的人。
華燕對秦仁的命運是一個很大的轉折,就像兩條曲線一樣,打了一個死結,但最後還是解開了。於是在解開了之後,兩條線就回到原來各自的位置,從此莫不相關。
泡沫和秦仁就像兩條平行線,本該一直互不相關地走下去,但這兩天平行線卻還是不經意地交叉在一起。這是錯誤的青春,可就是這段錯誤的青春,糾結了秦仁的一生。
劉海走時他隻能說一聲對不起,她本是一個陽光的女孩,卻為了秦仁而埋葬了她的青春。因為喜歡和愛是不同的,當心裏愛上了一個人時,就無法再容得下另一個人了。即使是喜歡也一樣,但喜歡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