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幾度又幾度(2 / 2)

這孤寂可憐的城,寂寞的欲哭無淚,早早就緊緊的關閉了城門,妄想阻斷這股無形的寒冷。

夜幕漸漸低垂,最終猶如黑墨怒潑般濃鬱陰沉,那稀稀疏疏的星辰發出的光注定是要被烏雲、黑夜吞噬的。

可憎的是,那月亮今晚確實出奇的圓。月光清寒,皎潔。

我來到戰士中,他們各個眉頭深鎖,風塵碌碌。不敢抬頭看那淒清的月光。

一個有些儒雅之氣的戰士說:“不知道我的妻子月娥怎麼樣了,走的時候,記得她剛剛懷孕,現在想是那孩子也有七八歲的光景了,不知是男是女。”

我安慰道:“一定母子平安,她們肯定在滿懷希望的等你回去。”

他沉沉的低下頭,未說一句話。

一個身材魁梧,怒目橫眉的戰士說:“不知道我的母親怎麼樣了,不知還是否健在。”

他用他那闊大的左手手掌掩麵深思。

我卻是一陣默然。

想是這月光下,他們的家人在燃著淚燭,苦苦守望。

“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這幾句應該會被常常吟詠。

“天氣冷了,大家喝喝酒暖暖身子。”我命人拿來幾大壇濁酒。

先是直接從壇子裏飲用,但品嚐不出味道,於是換了大大的杯子,這裏是沒有精致的酒樽的。

本來應該酒入豪腸,卻恰恰相反,就如我以前寫的那首詞一樣:“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每個人臉色凝重,垂頭喪氣。

“我想我爹爹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士兵啜泣著。

“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個橫眉怒目的戰士嗬斥道。

“我走的時候才十五六歲,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我替父從軍,沒想到一打打了這麼多年,不知道父親還健在嗎?”

一陣莫名的酸楚席卷了每個人的心,又是一陣默然。

“我們還沒建功立業,怎麼回去?”

“我們還沒立功,有何顏麵見江東父老?”

“這朝廷怎麼這麼昏庸無能?”

夜更深了,悠揚的羌人的笛聲隨著夜風傳來,寒霜結滿了整個大地。

“回軍營睡吧,明天還要打仗。”我說。

隻見那將軍和每一個戰士,無論年輕的還是蒼老的,在這銀色月光和銀色冰霜的反照下,一縷縷青絲全都變成了霜色,冰冷的白色。

每個人從那渾濁的眼裏留下了一滴或是兩滴渾濁的淚,滴落地上,本是一顆顆熱淚,卻沒有融化的了這冰冷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