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溝橋事變”,也就是“七七事變”的消息傳到日本後,一幫好戰分子就像打了雞血一般地亢奮得高呼“天皇萬歲了”。
日本軍工和港口的重城——長崎,原本就是機械聲和港口喧鬧聲混雜的城市,然而,此時卻被一幫好戰分子激情狂叫聲所淹沒了。甚至,他們“天皇萬歲”的高叫聲,也被這令人頭腦發脹的噪聲壓成“賊”的拖長音。
安倍花子結束了學校組織的軍訓後,連童子軍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背著行裝,匆匆地穿過好戰分子的人群,穿過好戰分子的噪聲,直奔海邊那條上坡路。她急於回家,她希望浸入家的安寧與溫馨之中。
這次,軍訓是校長鳩山臨時決定的,因為他的兒子在中國東北效忠天皇了,所以,他決定以對學生軍訓,來作為對自己兒子效忠天皇的紀念。
安倍花子的家住臨海的山坡上。當沿上坡路朝上時,她就能看到她木屋前的小花園。此時正是黃昏,安倍花子的母親總會按慣例地站在這花園圍欄邊眺望安倍花子上山坡,或華妹妹站在這花園圍欄邊眺望,一旦發現安倍花子上山坡,她總會去報信的。然而,安倍花子此時卻沒見母親和華妹妹的影子。
“家中會有啥事?”安倍花子是這麼嘀咕的。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家中會有啥事。畢竟,這次軍訓隻有兩周時間,家中怎麼可能在這短短時間內有變化呢?安倍花子邊想邊加快了上坡的步子。兩周軍訓,已經讓安倍花子渾身酸痛,疲憊不堪了,即使她想盡快地趕回家,也隻能力不從心。
安倍花子來到木屋前的小花園,不見一人。她心跳加快了,若不是這次軍訓,她不會產生這樣的恐怖心理。因為,鳩山校長在這次軍訓的訓話中說:“戰爭爆發了,什麼可怕的事都會發生。比如:敵國的人隨時都可能上門殺死我們的同胞!”當時,安倍花子聽到這話,就有擔心華妹妹一家會殺死自己一家的念頭。不過,她很快地就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想法。
現在,安倍花子麵對平靜的花園,這念頭又重新泛起。她把背包放下,然後,抓起一根木棍,按軍訓要求,雙手緊握著。突然,她大叫:“媽媽!”
隨即,木屋內傳出花子媽媽杉子的聲音:“花子回來了?快進來吧!”
聽到媽媽聲音,安倍花子才把手中的木棍放在原處,拎起擱下的背包,然後,再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木門,恰好,媽媽也把門打開。“媽媽,家裏真發生事了?”安倍花子見媽媽表情異樣,目光呆滯,預感到家中出事了。
原來,在安倍花子軍訓的頭兩天,安倍花子大哥安倍二十四和小哥安倍十九被突擊征兵到中國東北了。而就在安倍花子兩哥哥被征兵去中國後,華妹妹一家就因為中日戰爭爆發而不得不離開安倍花子家。對於兩哥哥被征兵去,安倍花子完全能理解,因為年輕男人被送上戰場,這在日本是很正常的事。可對華妹妹一家就因為中日戰爭爆發而離開,她不理解:“媽,戰爭與他們家有什麼關係?叔叔可是大日本醫院的醫生嗬!”
杉子:“我和你爸也這麼勸你叔叔的,可他執意要回家。”
安倍花子突然想到爸爸安倍省四:“爸爸呢?”
杉子:“前線軍醫吃緊,你爸昨天被征用到中國了。”
安倍花子:“我家就剩下我倆了?”
杉子:“是嗬!你爸臨走關照我,帶你去中國。”
安倍花子:“隨軍?”
杉子:“不!我和你去上海,在那兒等你爸爸和你哥哥打到上海來。對了,你姑姑現在就在上海,華妹妹一家也在上海。我們去了上海,是不會孤單的。”
安倍花子:“上海在哪兒啦?”
杉子:“在中國!隻要皇軍打下上海,上海就是大日本的了。你姑姑正在上海開了一家水果店,我們先去投靠你姑姑,我做她幫工,你可以繼續上學。”見安倍花子有些猶豫,便說:“我們去中國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華妹妹一家教了我們三年中文,我倆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去那兒,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杉子反複說“沒什麼方便的”,就是期望安倍花子能愉快地隨她去中國。
安倍花子怎麼會不想去上海呢!除了能在那兒見到哥哥和爸爸,還能見華哥哥。可是,她又不想馬上離開這兒。原來,華哥哥去年暑假來安倍花子家住了七天,臨走前對她說過,他今年暑假還要來長崎。因此,安倍花子擔心現在華哥哥很有可能就在來長崎的輪船上。“媽媽,能不能過些天再去上海?”
杉子:“不行!馬上就要去!”杉子覺得:沒有必要再遷就安倍花子了,因為,後天正好有一班去上海輪船,若錯過機會,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趕上去上海的輪船了。畢竟現在是戰時。
其實,杉子決定去上海,還有一個原因,這就是促成安倍花子與華哥哥的婚事。因為,在杉子和省四看來,花子找一個日本男人,很有可能因男人被征兵而拆散了家,再說,日本男子長得高大英俊的也太少了,所以,他們就把華哥哥當成了自己中意的女婿。去年,他們花錢請華哥哥來家小住七天,就有撮合花子和華哥哥的意思。然而,杉子和省四並沒有把這心願告訴任何人。這次,省四在被強征到中國東北前,又提了這件事。他說:“你先去上海找我妹,然後,就去華家,把花子和華哥哥的事定下來!”並再三關照杉子,一旦花子和華哥哥的事定了,立即讓他倆去中立國瑞士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