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嗎?”顏蝶陌怒喝一聲,這陌生的男子她隻見過一次,可記憶還是有點深刻的,現在隻剩下他,是那個可疑的異類。
而事實證明,他就是!
羽後原本應該朦朧的雙眼,此時眼眸一閃,竟閃過了興奮,這是前所未有的。
顏蝶陌不斷地提升內力,讓羽後的幻覺越來越真切。隨著大量的內力湧進,羽後在迷陣和男子的容顏下,徹底迷失。
“鷯哥,鷯哥。”羽後嘴裏喃喃自語著什麼,顏蝶陌豎起耳朵聽了聽,鷯哥?
正當顏蝶陌要聽得更清楚的時候,一股外來的內力衝了進來。
數十個蒙麵人,一下子將迷陣衝開。突然受到幹擾的顏蝶陌,被迫一下子收回全部內力,鮮血一噴,倒在了地上。
“呃……”顏蝶陌趴在地上捂著胸口,隻見那些蒙麵人設置好了內力屏障,防止顏蝶陌的再次靠近。
可顏蝶陌已經不需要再靠近了,她掙紮著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絲,望著目光眼神依然呆滯的羽後,冷笑一聲:“鷯哥?”
她大袖一揮,踏出了南中殿。此時頭上太陽朗朗地照著,她卻感到分外地寒冷。
怎麼辦?
現在她該怎辦?
該不該告訴祁陽?
糾結,心疼,憐憫,憤怒,種種情緒,全部都在顏蝶陌的胸口中盤旋,她望著天,隻覺天轉地磚。
那個陌生男子,是她最壞的打算,不曾想,這個她遲遲不肯給羽後看的陌生男子,真的就是他。
羽後的師兄,鷯哥。
顏蝶陌恍恍惚惚地望著天上的太陽,八年前極其平常的一幕,在腦海裏浮現。
那是爹爹準備往蜚國的枉崗出發前,她舍不得那匹父親的戰馬淩風,便到馬棚和淩風道別。
不曾想,馬棚內躺著一個醉醺醺的男子,正抱著淩風的馬腿熟睡著。
顏蝶陌好不容易叫醒那個叔叔,他一見這個小姑娘,就來勁兒了。借著那沒退去的酒意,拉著小小的顏蝶陌,開始巴拉巴拉地講個不停。
很多話,顏蝶陌都不記得了,到昨天,她拚命地回想,隻記得一句:“我可是和你們皇後很好的喔,小姑娘,你這麼漂亮,要不要嫁給太子啊?”
那是年幼的顏蝶陌,隻當他是發酒瘋。他講完之後,又倒在草堆上睡著了。
自此那天,顏蝶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酒醉的漢子。而這平凡至極的大叔,在她的腦海裏,慢慢地淡去。
直到八年後,才重新浮上來。
上次在太子婚宴上恐嚇蓮依兒,顏蝶陌得知蓮母和羽後是同門師姐妹,便暗暗查了羽後以往的關係。
可是,羽後來自不流山,除了昌帝,其餘人對羽後根本一無所知。而顏蝶陌小時候,隻聽過昌帝有一次很小聲地安慰羽後道:“以後我會對你們兄妹三人很好。”
原本毫無意義的畫麵和句子,在顏蝶陌的推斷中,慢慢地被聯係在一起。
顏蝶陌自覺一陣陣惡寒,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轉,那馬棚裏的那個男子,不斷地在她眼前晃著。
雖然那男子頭發淩亂,衣著吊兒郎當,還要渾身酒味,可是通過今天的描繪,她還是清清楚楚地想起了他的容顏。
他,和萬泓淵有幾分像。
特別是眼睛。
特別特別像。
萬泓淵的眼睛,是整張臉最出彩的地方,炯炯有神,溫和中又帶上嚴厲。
而萬泓淵身為昌帝的長子,怎麼會和鷯哥像?
而這麼一個這麼明顯的事實,想必昌帝一定也看到了。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
如果那個事實是真的,那麼是不是可以解釋羽後的一切瘋狂舉動?
不,最好不能解釋,一旦是真的,那萬祁陽如何接受?
“王妃。”一聲輕輕呼喚,讓她眼眶的眼淚差點飆出來。
她回過身,看也不看,一把就抱住了那個輕聲喚他的人。
“ 又哭了,是不是傷得很疼?”萬祁陽揉了揉她的腦袋,她雖然內力高,可也任性,就這樣衝進去,也不管羽後有多少人。
她不應答,萬祁陽歎了一口氣,繼而道:“我已經命那些人撤離玲瓏大殿,母後走後,就不會有那麼多事。”
“祁陽。”她沒頭沒腦地說這一句。
“沒事。”她搖了搖頭,強忍著眼淚,不讓它們落下。
她的肩膀開始抽動,萬祁陽輕輕拍了拍,安慰道:“好,我知道。”
夫妻倆在庭院之中相擁著,平靜美好之下,暗潮湧動,而那邊的高雲鶴也有了發現。
不流山上,一個大叔坐在鋤頭上,口水激動地噴出來:“娃兒,你還是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