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離開後,偌大的書殿,隻剩下昌帝和萬祁陽。昌帝高高在上坐在寶座之上,而萬祁陽則坐在下麵的紅木椅上。父子倆沉默了許久,都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昌帝終於開口了,他搖搖頭道:“ 萬祁陽,你欺瞞天下人,該當何罪?”
聽到父皇喊自己的全名,萬祁陽淡淡地回道:“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這萬師雄是魂!而你,當初竟欺騙了世人,欺騙你的父皇!當初你這麼做,隻能一時保全蝶陌!”昌帝猛地喝道,這丫頭闖的禍事越來越多,那萬祁陽得做多少事情,才能保全這個丫頭。
昌帝頓了頓,繼而道:“萬祁陽,你真是越來越荒唐了!”
“父皇既然早就知道了,不也選擇了欺瞞。”萬祁陽淡淡地道,若說荒唐,父子都半斤八兩。
“我這是為了你!”昌帝氣急道,若是萬師雄被揭穿,萬祁陽和顏蝶陌都會被定為欺君之罪,他這個父皇就算是想保他,天下的子民也不同意!
萬祁陽不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昌帝。
昌帝坐在龍椅上,大口地喘著氣,努力平複心情。
萬祁陽的淡定和平靜,讓他心裏更加沒有底兒。他回到話題道:“今天我見了萬師雄,已經可以看出來他是魂,凡是內力深厚的人,都會懷疑。你母後若是知道,不會饒了你和丫頭。你明知皇後愛為難你們,怎麼犯下這樣的大錯!”
昌帝捂著胸口,一陣微疼,身體似乎大不如前了,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兒。
“父皇,”萬祁陽忽然開聲道:“兒臣有一個疑問。”
“講。”昌帝喝了一口水,望著他道。
萬祁陽蒼白的嘴唇輕啟,眸裏起了幾番波瀾,他喉結動了動,繼而道:“母後恨我,是嗎?”
說罷,他依然一臉平靜,似乎在說著一件無關輕重的事情。
昌帝一愣,並不回答。
“當時在劍陣中,我替她擋劍,她眼裏隻有那個瓶子。兒臣奇怪的是,她何以恨兒臣至此,竟看也不看我?”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問父皇,至於其他的疑問,他已經不關心了。
“祁陽,這……”昌帝皺著眉頭,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萬祁陽見狀,歎了一口氣:“父皇也知道母後極其不喜歡我,所以,你知道原因也不告訴我嗎?”
“祁兒,你聽父皇說,你母後這些年來,雖然對你不親近,可也沒太差。你不要想太多了。”昌帝麵對著兒子這樣平靜的眼神,越來越不知所措。
萬祁陽重申一遍:“你決定不告訴兒臣原因?還是父皇認為,兒臣沒有資格知道?在我身上,到底有什麼讓母後如此怨恨,讓她恨不得殺了我?”
萬祁陽一字一句,嘴裏說的那個人似乎不是自己的母後,而像是一個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昌帝心裏越來越沒譜,繼而道:“祁兒,你母後雖然不喜歡你,可不會殺你!你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兒子!”
“父皇裝聾作啞,也得有個限度,不是嗎?”萬祁陽望著他道。
昌帝突然怒了起來,繼而怒吼道:“放肆!”
“母後和皇兄三番四次為難兒臣和王妃,父皇也知道。哪一次,她不是衝著兒臣的命來?”萬祁陽點明了事實,也隻有父皇才自欺欺人地認為,他們母子倆不過是鬧矛盾罷了。
“天底下,哪有娘會殺了自己的兒!”昌帝怒道,萬祁陽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隻想知道原因。”萬祁陽淡淡一句,直覺中,父皇一定深知其原因。
“你……”昌帝一時氣結,一繞到這個問題上,他就敗下陣來。
時至今日,萬祁陽終於明白,這麼多年來,他麵對這樣的處境,父皇都知道,隻是他不管。
嗬嗬,萬祁陽嘴唇輕抿,他一直認為父皇是他最強大有力的靠山,可如今看來,父皇始終維護著母後的,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什麼事情。
父子再次陷入了沉默,一點點淚光在萬祁陽的眸中打轉,原來他這個兒子,在這個家裏,地位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低。
“祁陽,你先回去休息吧。”昌帝頭疼欲裂,揮揮手道。
不料,萬祁陽動也沒動,道:“父皇, 你很愛她是嗎?”
昌帝微微抬起頭,望著萬祁陽不說話。
“難道,”萬祁陽頓了頓:“我不是你的兒子,隻有萬泓淵是?”
昌帝渾身顫抖,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