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雋微微低頭,繼而道:“當年,我帶著二小姐一路殺敵,四天四夜沒有歇息,從戰場一路狂奔,馬不停蹄地往皇城趕。那天我實在太累,便在一個叫……”
“咻!”一隻利箭突然穿過洛雋的胸膛,準確無誤地穿過了他的心髒!
“呃!”洛雋猛然倒地,銀發飄飛。
那蒼白的頭發,在顏蝶陌的眼裏放慢,不停地飄著、飄著。時間像被拉扯得扭曲了一般,她瞪大眼睛,手足無措地望著洛雋中、倒地、再到沒了氣。
“前輩!”萬祁陽衝上前,此時洛雋的心脈盡斷,已經回天乏術。
白信皺著眉頭,四周並沒有旁人,內力也並無湧動,那箭是何人發出來的,根本無從看清,可謂是神出鬼沒。這情況,明顯是有人不讓顏蝶陌知道妹妹的葬身之處……
“她在哪兒?”顏蝶陌呆呆地問道。
白信一愣,這洛雋人都死了,誰也不知道。
萬祁陽扶著洛雋的屍首,手上都是紅彤彤的血,刺人雙目。他咬著牙回答道:“藍地。”
藍地,是容國一個附屬國的領地。
“好。”顏蝶陌手指一彈,發出內力震蕩,雄鷹高鳴,傲然落地。她躍上鷹背,往陵水的方向飛去。
白信驚訝了,這夫妻倆的默契度,極其之高。他忍不住問道:“敢問王爺,怎麼知道是藍地?”
“四天四夜。”萬祁陽冷聲道,根據行程推算,又根據洛雋即將開口的嘴型,是藍地。
“那裏是容國附屬國的領地,王妃一個人去的話,太危險了。”
“她有幫手。”
白信一愣,點點頭,不吭聲。
“莫恒,安葬前輩。”
“是。”
萬祁陽站起來,內力一發,猛地拔出了洛雋身上的箭。那血滴噴射幾滴在他的鬢角處,血滴旁的眼睛,寒意分外淩然。
“起駕,盛淑殿。”他的聲音,如同看不見陽光的寒川,臉上冷意不斷在升騰。
雲層之上,高空之中,顏蝶陌麵無表情。
飛鷹疾徐,經過半天的飛行,直接落在了西中殿,撲起一地飛雪,嚇得宮女們驚叫不已。
高雲鶴聽到動靜, 趕緊走了出來,一驚:“王妃?”
這是雄鷹第一次降落在宮殿之內,她一定有急事。
正在幫忙配藥的容非子一皺眉,跑出來瞧見顏蝶陌的表情,笑道:“哼,我就知道丟下我去玩的人,不會玩得開心的。”
顏蝶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容非子的麵前,二話不說,一把扯下了容非子的腰牌。
“哎哎哎,幹嘛?”容非子急聲道,這女人真是不溫柔啊!
“走!”顏蝶陌道。
“是,王妃。”高雲鶴點點頭。
她一把抓過他的手,躍上鷹背,飛鷹雄起,再次飛行。
從她出現到離開,不過一分鍾。
容非子一個人傻楞在原地,待他回過神來,急得跳腳吼道:“你們夫妻就是混蛋!把人都帶走了,現在還把腰牌都給我拿了,連高雲鶴都不留給我!太混蛋了!爺不幹了!”
容非子的聲音,顏蝶陌早已聽不見。飛鷹直飛蒼穹,一路西行,前往容國。
她一路上不言不語,高雲鶴也不好問。
風聲呼嘯,過了許久,她才道:“我們去藍地,那裏你熟。”
高雲鶴一愣,點點頭道:“還得飛很久。”
“沒關係?”她轉過頭,問他道。
隻是淡淡一句:“沒關係。”
他毫不猶豫的樣子,和祁陽好像。她低聲道:“謝謝。難為你了。”
“回故鄉而已。”高雲鶴輕聲道,原來她知道。
顏蝶陌自此無話,一直專注前方,她緊緊地拽著容非子的腰牌,有了它,去藍地會方便得多。
藍地,在萬安國旁,是容國一個附屬國——蜚國的重要小鎮,蜚國雖為小國,可地理麵積有萬安國十個皇城大,百姓都尚武,奇人輩出。當年附屬國聯盟集結,就是以蜚國為首大肆騷擾萬安國邊界。
當時顏家軍出戰,勝了兩戰、平定邊界騷亂後,接收命令進軍蜚國腹地,準備再掃聯盟之威風,不料,顏家軍卻全軍覆沒。
後來容國和萬安國協議,容國親自鎮壓暴亂,蜚國和萬安國的邊界恢複安寧。可蜚國因為戰爭民不聊生,饑荒鼠疫緊接著襲來,百姓紛紛逃亡。
可百姓們卻逃無可逃,因為戰爭,萬安國視蜚國的人如死敵。容國更是以蜚國反叛為名,將蜚國剔除在附屬國之外,附屬國聯盟也翻臉不認人。
大批百姓在自己的故鄉活活餓死、病死,一時之間,蜚國白骨森森,屍橫遍野,蠅飛鼠跳,烏鴉遍地。原本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如同一個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