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他凝著眉頭,轉過身,看來得進宮一趟,和母後好好商議。
七天後,皇宮將舉行一年一度的射擊比賽。皇城內的王公貴族都在積極地準備著,北王府也不例外,顏蝶陌和睚兒忙近忙出,為比賽做準備。而射擊比賽的主角之一——萬祁陽,卻毫不熱衷,這兩天來他寡言少語,安安靜靜地看著書。
其實顏蝶陌知道,他一個字都看不進。每當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捧著書在西苑的煉芳亭發一天的呆,不吃不喝也行。隻要沒有人打擾,他能坐上兩天兩夜,餓了就吃些糕點,困了就趴在那裏睡。
她遠遠地望著那端坐的身影,秋天涼風陣陣,黃葉橫走,令他的背影看起來更加寂寞。她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拿開他手裏的書,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祁陽,你看看這弓,有力堅實,你可喜歡?”
“喜歡。”萬祁陽的視線,從書上移了過來。隻是看了一眼,視線又回到了書上。
“祁陽,你要是難過,就哭吧。”顏蝶陌放下弓,坐在他旁邊,合上了他手裏的書。
他沒有說話,轉過頭一直安靜地看著她。
風卷著發絲掠過她的臉,她眼內有血絲,看來休息得很不好。
他擠出一絲笑,摸了摸那把打磨得極好的弓:“讓小王妃擔憂,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你是想讓我贏射擊比賽嗎?”
“是。”顏蝶陌斷了萬泓淵的手筋,就是為了讓萬祁陽能在比賽上,大放光彩。
“好,夫君我先試試!”像是一下子活過來了一樣,萬祁陽精神飽滿地站起來,拿過弓就往射擊場走去。
他越是若無其事,她的心就越憂心。她知道他現在很心不在焉,否則他不會忘記,她還在原地沒走。
走了八步,萬祁陽這才回過頭,衝著她一揮手,道:“跟上。”
顏蝶陌忍著發酸的鼻子,跟了上去,現在已經沒有退路,隻有攜手而上。
“咻!咻咻咻!”利箭的聲音,在北王府此起彼伏。
萬祁陽勤加練習了四天,原本生疏的動作,嫻熟了起來。睚兒每天跟著高雲鶴一起學說話,卻進展甚微。
府裏人都在忙碌的時候,顏蝶陌也沒閑著,她在每天淩晨大家熟睡之時, 都會潛入宮中,直奔羽後的宮殿,將萬泓淵呈給羽後的書信看一遍,再放回原處。羽後不喜言談,和任何人交流都是書信為主,這給了顏蝶陌很好的機會。
近幾日,萬泓淵的書信內容,都是顏蝶陌。她偷了名冊之事,羽後也已經知曉。可奈何羽後一直心思深,顏蝶陌這幾天研究來研究去,都沒看出羽後準備如何出手。
“咳咳。”一聲咳嗽響起,顏蝶陌一個骨碌,鑽進了桌底下。
“千穆,倒杯水。”羽後吩咐後,又咳了幾聲。
睡在屏風另外一側的一個女子,清脆地應了一聲:“哎,好。”
光燭亮起,隨後傳來了倒茶的聲音,淡淡的幽香,緩緩繞在寢殿之內。
“皇後,好些了嗎?”
“嗯,你去睡吧。”
燭火一滅,寢殿之內又恢複了平靜,那年輕女子輕歎一聲,便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是她。
顏蝶陌沒有動,這女子的一舉一動,她都很熟悉。
前世,這個舉止清柔的女子,是太史令監察大人的千金,同時也是羽後指婚給萬祁陽的女子。如今顏蝶陌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如今她聽到千穆的聲音,一絲內疚泛了上來。
千穆是一個好姑娘,前世和萬祁陽感情不深,平平淡淡,祁陽死後,她就守寡,一直到病死,今世不知道她命運會如何了。顏蝶陌失神想了一會兒,一個翻身,趁著夜色,離開了宮殿。
“誰?”心細如塵的千穆聽見了紙張的翻動,一下子坐了起來,撩開紗帳一看,原來是南窗開了,見皇後沒有被驚醒,她躡手躡腳地去關了窗戶,回頭一看,卻看見羽後的書信被吹到了地上。
“顏蝶陌”三個字,映入了她的眼簾。
清晨,朝陽升起,明天就是射擊大賽,皇城內外黃旗飄飄,人們互相奔走相告,私設的賭坊開始下注,賭今年的贏家會是誰,鄰國愛射擊的人士也紛紛慕名而來,整座皇城熱鬧非凡。
此時,一封書信,從皇宮內傳到了北王府。萬祁陽打開信一看,這麼多年來了,母後還是第一次讓他入宮,還指明要帶上顏蝶陌。
“萬祁陽,帶上顏蝶陌前來盛淑殿。臣香之死,爾等還需稟明。”
字眼之間,冰冰冷冷,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