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吟淺淺一笑,“還有阿墨身邊的那個士兵,自從我停下腳步,他就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好像生怕牽連上他一樣,若是與他無關,他怎麼會如此害怕?”
“可是……”敏兒遲疑了片刻,抬頭問道,“小姐怎麼知道他家中有人生病急需銀兩?”
鳳吟笑道:“從他身邊走過就可以聞到一點淡淡的藥味,而這正午剛過,他應該是剛剛煎完藥,換了守城,身上的味道還沒有散去,再者,看他鞋子下麵沾了一層紅色泥土,這泥土應該隻有附近的山上才有,這京城街道如此幹淨,他又能夠去哪裏弄的這樣的紅色淤泥,恐怕是剛剛上山采了藥,拿回來煎了,來不及換下鞋子,隻是草草擦了擦淤泥,就來守城了,家中如果有銀子,何必起早去那麼遠的山上采藥回來煎?”
敏兒張著小嘴,驚訝的看著鳳吟,“隻是一小會兒,小姐竟然看的這樣仔細!”
鳳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下一刻就緩和了下來,上一世做了特警的她,對這些細微的東西做過太多的訓練,以至於現在根本沒有太在意,就看到了這麼多,想到了這麼多……
“還有一點是,守城士兵的月例應該不是太少,可他的腰帶明顯比其他士兵的要舊許多,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裏麵那層有縫補的痕跡,可想而知,他家人生病應該是不短的日子了。”
敏兒點了點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鳳吟,雙手交錯握住,一副崇敬的模樣,“小姐真的好厲害!敏兒今天學了好多!”
“以後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馬車在這時候停了,鳳吟靜靜的望著馬車車門,緩緩開口說出這一句話。
隨著鳳吟的目光,敏兒看向了外麵,聽著鳳吟在耳邊的這句話,忽然感覺眼前的好似一張血盆大口,要將她們一口吞下,連骨頭都會咬碎,不禁渾身顫了顫……
“稟告太女,已到皇宮宮門口。”
葉竹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來,鳳吟眼底的柔和瞬間消失,一片冷冽蔓延到整個身體,她唇角微微勾起,她到底是是羊入虎口還是狼入羊群,還沒有定論,祖母,赫連金堯,就且看看,到底誰是羊,誰是狼!
下了馬車,走過一個長長的小道,兩邊都是高高的圍牆,莊重而又沉悶,讓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敏兒緊緊跟在鳳吟的身後,自她跟著鳳吟之後,也隻是在北夏國去過僅有的幾次皇宮,所以對這龐大而又權勢滔天的地方,仍舊有些不適和緊張。
聽著身後有些淩亂的腳步聲,鳳吟緩緩停下腳步,她一停下,後麵所有的宮女太監和侍衛紛紛停下了身子,躬身低頭,沒有一個敢抬頭去張望的,這極好的修養讓她頓時感覺到了南楚國與北夏國的差異,這裏的一絲一毫都如此一絲不苟,不肯有一丁點的瑕疵,恐怕這就是女子當國,和男子當國的區別吧。
她轉頭看著敏兒,知道敏兒不適應這裏的環境,輕輕說道:“你去宮外的馬車裏等本太女。”
周圍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就連一句話都要仔細推敲後才可以說出來。
敏兒也知道這些,她對整個皇宮本來就是陌生的,若是出了什麼錯,她受罰就算了,小姐被人取笑和掣肘那就是她的罪過了,她微微低頭學著周圍宮女的模樣,“是。”
說罷,她小步伐的退到宮牆的一邊,待鳳吟與那長長的宮女隊伍離去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向宮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
一個身穿官服的臣子迎麵走來,敏兒不禁抬頭悄悄看了看,那臣子身形纖細高挑,看他的麵容,肌膚白皙勝雪,清雅細致,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身上光亮華麗的官服緞子,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那樣好看,穿在他身上亦是舒適飄逸,優美極了,敏兒不禁有些看呆了,但見他細長溫和的雙眼裏帶著一絲焦急,腳步也有些加快的向前走去,待看到她,微微點頭示意便又匆匆離去。
敏兒怔怔的呆在原地,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俊美的男子,盡管眼底掩飾不住的焦急,見到她,卻仍舊點頭微笑了一下,那微笑讓她的心跳瞬間靜止了,她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怔怔的向前邁了一步,卻發覺腳下踩了東西,低頭看去,卻見地上靜靜躺著一隻金絲通靈寶玉,上麵懸刻著一個“慕”字,寶玉下麵懸著一顆東珠,竟有龍眼大小,更難得的是,那東珠的色澤竟泛出粉紅光暈,再下麵是金黃色的流蘇,隨風而動。
敏兒一怔,連忙轉頭看去,卻見那人已經離開,早已不見了身影。
伸手撿了起來,敏兒有些虎頭虎腦的四周看了看,這才放進了懷中,向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