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夏夜,微涼 2
時間回到昨夜。
風逸清回到房間後,借著門縫看著歐陽晴與莫凡在說話,看見她臉上的安詳、滿足的笑容,眸色漸深。
回想起12年前那個冬天。
白衣似雪的小女孩,彎著一片清澈的眼眸,對他說:“你受傷了?我來給你治吧,我是大夫哦。”說罷搖晃著身子跑開了。
那年他15歲,遭遇暗殺,僥幸逃過卻也是生死邊緣。在生與死間,麵前這個隻有4、5歲樣子的小女孩,卻讓他覺得平靜。
疼痛也好、仇恨也好,全叫那一汪清澈眼眸給化開了。那一眼,讓他覺得,這世界多麼幹淨、美好。
突然,跑遠的小女孩又折了回來。將自己身上那件穿白的鬥篷解了下來,給他蓋上。
“我爹說,受傷太重的人不可以隨便動,你在這裏等我哦,我回去給你拿藥,你要加油哦!”說完對他揚起一抹笑,就又跑開了。
突然,又回頭,對他說:“我叫歐陽晴,你叫什麼名字?”
沒等他回答,歪歪腦袋又想到了什麼似得:“對了,我忘記你受傷了,不可以說話,等你傷好了再告訴我哦。”
說罷,就真的跑遠了。他望著那遠去的小小的背影,慢慢的,合上了眼。
再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滿是霧氣的擔憂的眼。
看見他醒來,那小人兒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就哭了起來:“嗚……你終於醒了,我拿到藥回去,你就睡著了,怎麼喊也喊不醒。嗚……我把藥給你吃了,你也不醒。嗚……我怕你凍壞了,就把你拖到這裏來了。嗚……又怕傷到你了,好小心好小心的。嗚……你一直不醒,我都把爹說的那些很珍貴很珍貴的藥給偷……拿來了,全都給你吃了。嗚……你也不醒……”
“你看,我不是醒來了麼?”聲音嘶啞。
“唔,你不要說話,我去給你拿水喝。”擦擦眼淚,樂嗬嗬的跑開了。
望著那忙碌的小人,他笑了,她總是這麼跑來跑去的麼?要小心摔倒呢。
四周看看,大致了解了狀況,她把他移至了一處山洞,有著粗略整理過的痕跡,心頭一暖,是她吧,明明才4、5歲,卻像個大人一樣在照顧著他這個真正的大人。
身邊還有小火堆,旁邊還有幹柴,應該是為了隨時準備添加火堆用的。眼神不禁的盯著她,暖暖的暖暖的,心,卻痛了。
仿佛看見她,小小的人兒,努力的生著火,為著火老生不起來而著急哭泣,為著終於將火生了起來歡呼雀躍。
又仿佛看見她,小小的身影,奔走在雪地間,從那厚厚的積雪下為他拾取幹柴,一趟又一趟的往返。
而且,雖不曉得她給他吃的是什麼藥,但敢肯定全是些稀世珍寶。他受的那些傷,樣樣致命。聽她說的,應該是偷了父親的吧,卻不想他知道,她會挨罵嗎,或是挨打?
思量間,小人已經端著水走到他跟前,用小勺子一點一點的喂他喝。
“你也沒有覺得好一點了?”
“嗯,謝謝你,晴兒。”
“嘻嘻,不客氣,我爹說,大夫就是救人的。”臉頰有些紅,煞是可愛。
“對了,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好不公平哦。”她嘟嘴,很是不滿。
他失笑,撫摩著她的頭,告訴她:“我叫鳳以清。”
“f…f…風哥哥。”她還發不了鳳這個音。
瞧著她有些沮喪的臉,寵溺的對她說:“沒事,就風哥哥吧,反正我的名,對外人也不能提起。以後,我就姓風吧,叫風逸清。”
“可是,名字是爹和娘取的,是很重要的,不可以隨便換掉!”她最喜歡爹娘了,雖然眼前的風哥哥她也很喜歡。
“嗯,但是比起爹娘,晴兒對我更重要哦。”看她似懂非懂的點著頭,他也笑了。
那時,他覺得,他可以放下所有的過去,所有的鬥爭,所有的仇恨。他想,隻要守護著眼前的人兒就好了,守護著她,守護著那一抹清澈。
可是,老天卻沒有放過他,那些殺手,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便一直尋找,一直尋找。他陪著晴兒在雪地裏玩耍時,被找到了。在他與殺手糾纏間,隻見哭著朝他跑來的晴兒被一個殺手一掌就拍下了懸崖。
他瞬間紅了雙眼,卻因大傷初愈而不敵眾,在他萬念俱灰間想著要跳崖去陪她時,他的護衛們到了。全剿了殺手,救了他。
他活了下來,派人全力去找,仍沒有找到。
這麼多年,他一邊鞏固自己的勢力,仍一邊尋找,隻要未見屍身,他便不願意承認她已死去。
終於,12年後的一天,他在一個茶攤,聽見一個女子說:“我叫歐陽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