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吐出一口鬱氣,從衣袋裏掏出精致的戒指盒,看一眼,把它塞進了邊兒上的盆栽裏。
到達醫院,夏時光直接去了師兄的辦公室。
陸銘正在裏頭等她,看到她進來,放下手中的病例,起身走到她麵前,歎了一氣。
“我帶你去見他吧。”
夏時光卻躊躇著,一時半會兒她還不知道該對邵光說點兒什麼?
說她和霍帝斯快訂婚了?
還是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無論她說什麼,都無疑是一根刺兒,紮入她和邵光的心裏。
“走吧,總要麵對的。”陸銘拍拍她的肩膀。
夏時光點頭。
一路上,她滿腹疑惑,為什麼邵光還活著,卻一直不來見她。
況且,當年她明明親眼看見他死在她的手術台上。
她渾渾噩噩,各種情緒湧上來。
直到走到一間VIP病房門口,陸銘才停下腳步,目光沉重地凝在她臉上。
“小音,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咯噔一下,她驚疑不定:“邵光……他怎麼了?”
陸銘沒說話,推開門,讓她先進去。
夏時光走進,看到病床上插滿各種儀器的男人,難以置信。
“邵光……”
再怎麼吃驚,她也知道季邵光現在是個什麼樣兒的狀態。
他成了植物人,這兩年一直在沉睡。
難怪……難怪他沒來找她。
嘴唇微微顫抖著,她幹啞著嗓子問:“到底怎麼回事?”
陸銘將門關上,用平靜的語氣解釋:“那天兒你離開手術室之後沒多久,季家的人本來打算把他火化下葬,但是在途中,邵光忽然醒過來了。”
是的,季家的人因為車禍的事情,一直對她心存怨懟,尤其在知道邵光是因為她才被虐打關禁了一個星期,對她更沒什麼好臉色。
所以,那天手術之後,季家人把遺體帶走,拒絕她參加邵光的葬禮。
陸銘說到這裏,低低一歎:“不過,他醒來沒多久就昏迷了,季家把他送到了國外治療,但是他昏迷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被國外腦科專家確診為永久性植物人。”
夏時光震住了。
永久性植物人……也就是說,他永遠都不會再醒來,永遠沉睡,直到腦功能不可逆性喪失,直至死亡。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低聲喃喃,胸口堵得難受。
“當時你的情況那麼糟糕,邵光變成這樣兒,你留在京城,絕對會毀了你。況且,權警官當時從邵光的手裏接手了你母親的案件,了解到你的處境十分危險,我們兩個商量,決定隱瞞你,把你送出京城。”
麵對這樣兒的邵光,夏時光有些控製不住悲痛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
那種愧疚自責,後悔無力的心情再度湧上來,她走過去,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男人削瘦如柴的手,哽咽著。
“邵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醒來好不好?”
可男人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蒼白的薄唇抿著,根本回應不了她的話。
夏時光淚如泉湧,想起了年少往事。
青春年少時,他陽光開朗,不驕不躁,放棄家裏的專車接送,每天騎著自行車接她上學放學。
那段回家的路上,春天的鮮花,夏天的蒲公英,秋天的落日,冬天的白雪,送了他們兩人一次又一次,成為兩人愛情的最初見證。
當年,邵光停下腳踏車,站在花叢裏,羞澀緊張地問她:“小音,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你能讓我每天這樣送你上學,接你放學麼?”
她滿臉通紅,雙手緊張無措地捏著衣角,想了很久,終於點頭。
“好啊。”
“真乖,我的小音。”
時光匆匆,十年易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