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臣和艾妮談了一陣子,聽見敲門的聲音。

但見空梅推門入來,說:“住持來了。”

話音剛落,嶽紫狩就走進了屋內。

嶽紫狩並沒有穿那套家常的白僧衣,身著的是一件織錦僧袍,光彩華麗,襯得他宛如天人。

伏心臣看慣了嶽紫狩平日閑散的打扮,忽而見到他這樣盛裝,也被這華貴之感奪了目、失了神。

饒是伏心臣這樣天天盯著嶽紫狩的都看得失神了,那就更別說第一次見嶽紫狩的艾妮了。

艾妮頭回見到這麼好看的男人,一時也花了眼,但又很快想起了這是小老弟的老公。她便立即惦記起禮義廉恥來,和嶽紫狩守禮地寒暄客套起來。

嶽紫狩也與她打招呼,又倒了茶水:“表姐要來之前也不說一聲,要不是空梅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隻怕失了禮數,你別怪罪。”

一向高傲的嶽紫狩嘴裏喊著“表姐”,又給艾妮斟茶遞水,真叫人受驚又受用。

艾妮客套地說:“一家人,不講這麼多虛禮的。真要講究起來,失禮的是我啊。說來就來了,也沒打個招呼什麼的。”

就在艾妮和嶽紫狩虛禮著的時候,伏心臣就一臉尷尬地收拾著散落在茶桌上的照片——就是剛剛艾妮怒氣衝衝地倒騰出來的那些出軌鐵證。每一張照片都特別臊人。而嶽紫狩真是“非禮勿視”,眼角也不瞅一下的,就跟沒看見似的,自顧自地帶笑與艾妮交談著。

嶽紫狩又提起幾個名字,都是京畿辦說得上話的人,便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既然知道和你是一起在京畿工作的,那以後也可以多走動了。”

艾妮嘴上說著客套話,心裏卻想:這嶽紫狩提這些人物是什麼意思?是說能幫我升官嗎?是在炫耀自己的人脈嗎?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艾妮和伏心臣不一樣,她是個敏銳、謹慎又細心的人,瞧著嶽紫狩這人,老覺得不對味。這個嶽紫狩,看起來很講禮貌,實際上卻拽得要死。

一句話要掰成八句話說,彎彎繞繞也不明白,正是艾妮最煩的那種裝逼犯。

不過,嶽紫狩一則是小老弟的新婚老公,二則是有牌麵的大人物,艾妮的厭煩肯定不能表現出來,隻能虛與委蛇。

她就覺得掃興,本來和單純可愛小老弟聊得好好的,忽然來了這麼一尊大神,讓她從度假模式瞬間切換為辦公室模式——就是辦公室裏那種必須一句話在腦子裏過八遍才能講的滴水不漏勾心鬥角模式。

二人聊了一番,嶽紫狩又留她用飯,她卻推辭了,隻說:“下回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幹。”

說完,艾妮便拎起包包,又對伏心臣說:“你記得幫我把事情辦了呀!”

“知道,姐。”伏心臣點頭。

於是,艾妮便笑著說拜拜了。

等艾妮走了之後,嶽紫狩又問伏心臣:“表姐拜托你做什麼?”

伏心臣便說了艾妮老公出軌、艾妮決計讓老公身敗名裂的事情了。

“這得罪人的事情為什麼非要找你辦呢?”嶽紫狩皺眉。

“得罪人?”伏心臣想了想,問,“難道你是說得罪表姐的老公嗎?”

“艾妮的丈夫年紀那麼輕就到了這個位置上,上麵肯定是有人在栽培的。都是同氣連枝的。你要爆這個料,肯定會遇到阻力,說不定還會惹上麻煩。”嶽紫狩給他分析說。

伏心臣原本沒想到這個,現在聽嶽紫狩這麼說,便深以為然:“是啊……”

嶽紫狩道:“你表姐在京畿有人脈,為什麼不找京畿的朋友幫她爆料,非要舍近求遠跑到無名市來找你呢?”

伏心臣愣住了。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節。

要說,他一直生活、工作的環境都是比較簡單的,很少去想這些複雜的關係。再說,他本性就是比較容易相信別人,看到誰都覺得是好的。哪兒會想那麼多?

嶽紫狩拍了拍伏心臣的肩膀:“不過你也別多想。”

伏心臣皺起一張臉:你吭哧吭哧給我分析老半天又叫我不要多想?

我能不多想嗎?

就跟艾妮擅長查案辦案一樣,嶽紫狩擅長操控人心。

嶽紫狩三言兩語,就讓伏心臣的思路跑掉了。

隻不過,伏心臣雖然覺得有些疑惑,但卻不會用惡意揣測親近的表姐。

他很快又習慣性地幫對方想理由:艾妮老公在京畿有人脈,所以艾妮就不去京畿找人爆料,因此才來無名市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