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臣的心裏何嚐不是這麼想的?

可他還是有所遲疑,隻說:“我喜歡對方,對方也未必喜歡我。我看他對我也是淡淡的。”

杜萬星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你早說我就明白了嘛!”

“你明白什麼?”伏心臣問道。

杜萬星抓起水杯咕嚕喝了一大口,才又開口:“你不是怕對方條件太好,是你覺得對方很高貴、而且對你愛搭不理的,你才想撤的。如果是門當戶對的也就算了,偏偏對方條件比你高出很多,配上那個態度,你心裏越發沒底,加上父母那麼一說,你就打退堂鼓了唄!”

杜萬星這一番話真說到了伏心臣的心坎裏了。伏心臣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張口說:“大概是這樣吧。”

杜萬星眨巴著那雙閃動著機靈勁兒的眼睛說:“我覺得你可以跟對方說說你的顧慮。如果對方真的喜歡你,肯定會有所改變的。要是你說了這一番話,他也覺得無所謂,你就確實該換人了。不然,你高攀了一個對你愛搭不理的ALPHA,以後也不會幸福的。”

伏心臣心意微動,但又壓抑著這陣悸動,搖頭說:“可就算他改變態度,可我父母那邊怎麼辦?”

“我看你父母也不是那種固執守舊的人。他們隻是擔心你受欺負罷了。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看你爸媽肯定會理解的。”杜萬星說,“遇上合心意的對象是很難得的事情,該爭取的幸福還是應該爭取一下吧?”

杜萬星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伏心臣心裏去了。伏心臣原本那些模糊不清的矛盾也被他三言兩語地輕鬆化解了。

午餐過後,伏心臣就發了信息,約嶽紫狩周末見麵。

他們的會麵照例是在無名山的“紫台”。

紫台是竹林裏的雅舍,除了伏心臣和嶽紫狩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說起來,這是伏心臣第四次來紫台了。他想起上一次來,還在紫台睡了一晚上。

他還記得,紫台二樓的暗臥室裏放著一張黃梨木婚床。

他想:為什麼那兒有一張新製的婚床呢?……算了,其實也不奇怪,嶽住持都到了要強製匹配的年齡了,提早準備了一張婚床放著備用也很正常。更何況那婚床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到的。黃梨木這樣的木材非常罕見、名貴,要用這樣的木頭做架子床又得找個名匠排期。要等結婚的時候再去尋黃梨木、找名匠怕是來不及呢,提早做好才正常。

伏心臣滿心亂麻麻的。

“茶要涼了。”嶽紫狩忽然開口。

聽到了嶽紫狩的聲音,伏心臣驟然收攏住紛飛的思緒,訕訕捧起茶盞:“是、是……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沒關係。”嶽紫狩總是一副很寬容的樣子,“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伏心臣咽了咽,遲疑好一會兒才小心地說道:“您好像還不太了解我們家的情況吧?其實我們家裏是小縣城的普通家庭,我自己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仔,至於說您呢……”

“我好像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嶽紫狩打斷了伏心臣那絮絮叨叨的話。

伏心臣好奇地看著嶽紫狩:“您知道?”

“聽來聽去,無非四個字,”嶽紫狩撫著兔毫盞說,“齊大非偶。”

伏心臣臉色微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齊大非偶、門高莫對,倒是我父母嘴裏常說的話。”

嶽紫狩笑了笑。

伏心臣被嶽紫狩這一笑撩亂了心神:嶽紫狩這笑容和平常不一樣。要是說平時,嶽紫狩的笑都是很淡的,似笑非笑,應付似的勾勾嘴角。現在這個笑,卻是水裏的冰似的,浮起來,沉下去,都是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