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滑鐵盧後選校(1 / 3)

洋河職業高中潛伏在鎮初級中學的一座大樓裏,一座四層高每一層有八個教室,就這麼一座教學樓是既當爹又當娘的,一層是高一的教室,二層是高二的教室,三層是高三的教室,四層就複雜多了:校長室,教師的辦公室,圖書室,電腦室,雜物室,接待室,總之四層是我們職業高中的爹娘層。

故事是從這樣的一座大樓開始的卻在另一個嶄新的校區結束。

八月末的陽光已是強弩之末,早已失去七月那會的毒日頭,懶洋洋的掛在半空,半死不活的,絲毫不理會來來往往莘莘學子的嘰嘰喳喳,八月末九月初的大街小巷,大陸小路,的士,公交幾乎都是為入學的學生精心準備的,到處都是入學的學生,還有入學的學生他媽他爸。

我和韓偉看著的士,公交,三輪車搶人上車的激情,麵麵相覷的笑笑,學生們大包小包的雖吃力但嘴卻不閑著。大人們也不輕鬆,還好隻有兩隻手,不然再多的手,也是沒有機會空著的,我想先輩們長征那會也沒有現在的學生入學準備的充分隆重。一個約莫四十歲的男子,滿臉汗珠,脖子裏還掛著一條再也不可能白的白毛巾,迎麵朝我和韓偉走過來,相距十步開外,升起笑臉,客氣的問了是否去洋河,我們還沒有來的急作答,男子又補了一句,隻要我們上車就走,絕不當誤時辰,男子的口氣就差立軍令狀來體現自己的信用了。我和韓偉沉默的點點頭,跟在男子的後麵,男子一眼瞅到馬路對麵有四個學生,顯然是去洋河的,男子瞬間來了一個向後轉,滿臉堆笑,笑的太富裕了,再一次向我們做簡短的保證,隻去問問那邊的四個學生是否走,若不走,我絕不耽誤,馬上回來開車走人。我們沒有來得急作答,男子以閃人了,隻見男子又擺手又搖頭又點頭的,四個學生背著行李,緊跟其後。我們和他們彙合,一起走向三輪車。剛一到三輪車旁,裏麵就傳出尖叫的責備:“還走不走呀,不走我下了,說上車就走,上車就走,這都多久了,在你車上看著那輛車走的,你看看,那車現在都回來了,我還在原地沒有動。”男子笑盈盈的回答走了。

我和韓偉等四個女生先上去,男子放好大家的物件,繩子捆綁緊,三輪車坐七個人,本來不會擁擠,他們各自包都鼓鼓的,那就占用空間了,我在上車的少頃瞄了一眼那個抱怨的女子,女孩一看就是學生,長發散落,翹著二郎腿,不斷的摸弄自己的長發,剔透清澈的眼睛,睫毛如柳葉,臉蛋如盛開的櫻花瓣,指甲不比梅超風的指甲短多少,指甲塗抹的比天空的彩虹顏色多樣,穿著白色上衣,名牌休閑鞋,六個人都上車了,女生眼睛一掃完事,繼續玩弄她的長發。

男子駕駛三輪車上路,因四個女生是一起的,她們打破車上的平靜,先是相互小聲嘀咕,隻用了五分鍾不到的時間適應陌生,她們便我行我素的大聲說話大聲笑,似乎車上隻有她們四個,其他人都隻是浮雲。我上車坐好,閉上眼睛,韓偉緊挨旁邊,看到我閉目,用左肩戳我臂膀,我睜開眼,看到韓偉莫名其妙的衝我笑,繼續閉目養神。她們四個女生一路說個沒完,說的內容卻不多也不廣,都是誰誰去哪所高中,誰誰又怎麼地,誰和誰分了,誰和誰合了,誰誰沒有考好又被父母怎麼地,誰誰父母又用金磚砸開重點高中的大門,誰誰通過誰又怎麼地,就這麼短短的一刻鍾,四個女生把中國教育百年大計存在的不足暴露的淋漓盡致。從她們的言談中得知,四個女生的中考也滑鐵盧了,她們在說到自己慘不忍睹的高考分數時,都嗬嗬的大笑,笑聲像在無聲的和過去告別。

男子通過身後的窗戶扭過脖子告訴車裏的人到洋河了,誰在哪一段下車提前告訴一聲,車裏的七個人都以沉默作答,那個散發的女子以不翹二郎腿,側臉衝窗戶說了一句:“我到洋河職業高級中學。”她的一句我去洋河職業高級中學,其中的“職業”“高級”兩個詞聽著如五雷轟頂。“我去洋河職業高中”能夠這樣坦然的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車裏的四個女生以英雄般的目光望著她,就差一點掌聲雷鳴了,四個女生一路滔滔不絕的發表演半個字也不敢提自己擇校的事,她們把自己的擇校一定是看成a級加密保密的大事,而這個女生輕描淡寫的就說出來,如此大的膽子,如此大的勇氣。女生依然淡定的欣賞指甲上的彩虹,四個女生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女生看,從她們的眼神裏看到了四個字“相見恨晚。”四個女生同樣衝車窗說了也去洋河職業高中,男子的聲音又從車窗傳來,問了我和韓偉在哪裏下車,韓偉說和她們一樣。車裏再一次無聲,除了嘟嘟的三輪車聲,大家都異常的安靜,這種安靜卻不知怎麼形容,一車七個人卻都是去洋河職業高中,這個怎麼能不說是奇跡呢,洋河鎮德揚高中,洋河高中,同樣的方向有泗陽高中,宿遷高中,還有其他不少無名無姓的高中默默無聞的堅守在根據地上,等著莘莘學子們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