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腳下的積雪似乎也因為自己的遭遇而變得柔軟了起來,沈湘的內心也微微觸動了一下,繼而快速地恢複了理智,並意識到了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她忍不住好奇的用腳扒了腳下的積雪一下。
下一瞬,原本平靜下來的心緒如處冰窖,強烈的恐懼油然而生,她再也顧不上天空中的金雕是否仍是潛伏在某個地方等她出去後再次展開撲擊,觸電般的逃出了這個窄縫,失聲地痛哭了起來。
先前她腳下的地方,積雪已經被輕輕露出一角,在這純白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突兀,那是一張看起來頗有幾分英俊,頭頂還帶著一頂絨帽,神態就如一個安詳睡去的人。
一個已經死去不知多久,因為這裏的氣候原因而並沒有那麼快的腐爛,被暫時保留了下來的死人。
先前沈湘腳下的位置,正好處在他的額頭,以及那頂絨帽上。先前腳底傳來的柔軟,並不是什麼積雪因為她的遭遇而變得柔軟起來,給予她慰藉。而是,她踩到了這個死人的頭上!
她不信鬼神之類的歪理邪說,但她懂得死者為大,不容褻瀆的道理。她沒有想到,在逃離金雕的追擊時,她把腳放到了一個本該安息,卻露屍茫茫雪山中的人頭上。
再次來襲的恐懼,再次摧垮了這個女孩好不容易再次堆砌起來的堅強。
這一次,她哭得很傷心,心裏防線完全的崩潰,幸運的是那隻金雕似乎已經真正的離開,並沒有回來對她展開攻擊,那個躺在窄縫中不知多少年的人也沒有變為僵屍爬起來對驚擾了他‘安息’的人展開報複。
一切,仍舊平靜著,仿佛先前的金雕不存在,窄縫裏那個人也不存在。隻有女孩的哭聲在證明,先前的一切,真實的發生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並不溫暖的太陽漸漸地西斜,那個被摧毀了心理防線的女孩再也哭不出來,慢慢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盡管沒有任何安慰,但恐懼一旦到了某種程度後反而會給人提供勇氣。信念,再一次被找回,並重新攏聚起來,她仍然是堅強的。
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夠變得更加強大起來;或許,這是她進入那個神秘而虛幻的地方前必須要經曆的洗禮。
她又一次變得堅強了起來,漸漸地收起了哭聲,略微躊躇後開始向窄縫處走了過去。她已經決定,能夠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死去多時的人,也是一種緣分。既然已經沒什麼好怕的,那將他看個清楚,記下來又如何?
“唔,還真是長得英俊呢,隻是你為什麼會留在這裏呢?”盯著那張安詳的臉龐端詳片刻後,沈湘莫名的淡笑了一下,輕聲呢喃道。
“既然遇上了你,就這麼讓你繼續躺在這裏的話,或許不應該吧。”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一邊喃喃自語著,她一邊四處打量著,片刻後無奈的搖頭歎了口氣,快步走到先前她休息的地方,揮舞著雪鏟開始將這裏的積雪撥開。
許久後,一個半米深,剛好能夠容得下一個人的坑洞被刨了出來。在這處於兩座山峰之間的地方,積雪自然很深。僅半米的深度自然也不會能夠露出山石,但沈湘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不管怎麼說,躺這裏也比那裏要舒服很多吧,她這麼想著。
由於氧氣的缺稀,就是這麼一個雪坑也讓得她氣喘籲籲,頭也有些暈暈乎乎,取出氧氣瓶吸氧,休息了一會後她方才回到窄縫中,小心翼翼的將這具屍體旁邊的積雪刨開,半拖半拽的將其弄出了窄縫,費了好大一番勁才成功的將其放到雪坑中。
他看起來頗為的英俊,也很高大,除了頭上那頂似乎是某種動物毛皮製成的絨帽之外,衣著單薄且怪異,既不像現代,也不像沈湘所知道的古代,著實讓她費解了好一會兒。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在他周圍一兩米的範圍內並沒有出現包裹登山器具之類的物品,仿佛他生前是空手空腳來到的這裏。
“真是個膽大的怪人呢,穿得這麼單薄就敢來這裏,唉…”
盯著那張英俊的臉龐,沈湘奇特的覺得盯著這張死人臉龐不僅沒有再感覺到害怕,反而有一種莫名的依靠感,思量了一會後她也隻得將這個奇特的原因歸咎到他也是人之上,摘下了頭盔呢喃道。
“好了,我不能再陪你在這耗費時間了,我還得趕路呢,你安息吧。”
說完,她再次拿起了雪鏟,生怕會弄傷他似的小心翼翼的鏟著積雪蓋上一層後,方才加快速度開始了掩埋。片刻後,一個完全由潔白的積雪堆起來的墳包成型。
沒有墓碑,甚至連一塊當作墓碑的石塊都沒有,但沈湘也無可奈何。整理好所有的裝備休息了一會後,向這座墳包微微鞠了一個躬,再次踏上了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