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轉過身去,果然是側夫秦氏所說。平日裏,他就因母親寵他,而格外放肆。加之,母親隻有自己一個女兒。她自是不服氣,雖有不滿,奈何母親在上壓著,隻能忍著。但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又豈能輕易放過?陳弦長歎口氣,任其奚落。
秦氏見陳弦沒有做聲了,變本加厲道:“素聞大小姐和女皇交好,見你現在一身輕鬆,想必是沒有被治罪。況且,您還有皇子那個靠山。女皇不看僧麵看佛麵,自是不會動你。到苦了我們,隻能等死!”
陳弦無法忍受秦氏隱射蕭月,厲聲喝道:“住口!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況且,陛下隻處罰了母親一人,並沒有牽連無辜。如果,你日後還想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就給我適可而止。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趕你們父子二人出去。”說完,便轉身朝蕭月所在的廂房而去。
秦氏被陳弦訓斥得怔愣當場,完全沒有想到陳弦會當麵給自己難堪,讓自己顏麵盡失。以他平日的作風,怎肯輕易擺手?奈何,眼前情勢逼人,不得不低頭。心裏則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哼,陳弦,咱們等著瞧!
陳弦快速來到蕭月所在的廂房,吩咐守著的人離去,便推門而入。隻見蕭月單薄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呆呆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些什麼。見他如此,陳弦心裏一酸,悄聲掩門,走上前來,輕聲喚道:“月兒,怎麼又在發呆了。今日身體好些了麼?”
蕭月仿若未聞,並未有所反應。陳弦早已習慣,慢慢等他收回思緒。每日看著這樣的他,就在心裏責怪自己,為何當初心軟,要答應帶他同去蘄州?在那件事情發生後,又為何會答應替他隱瞞?全是自己的錯,自己真該死。
房裏的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著,一個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弦則陷入無限的悔恨中。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外麵的人高聲喊道:“午時已到!”陳弦才猛地收回思緒,急促對蕭月說道:“月兒,我們回皇子府吧!”
蕭月聽後,身體微怔,片刻後,慢悠悠轉過身來,臉上俱是懷疑和不可置信。那張瘦削,蒼白的臉孔,徑直闖入陳弦的視線。極力壓下心裏的痛楚,聲音低啞道:“月兒,母親答應放你回皇子府了。我們現在就走吧!”說完便打算扶他起身。
蕭月推開陳弦的雙手,平淡無波道:“我不會跟你走的。宰相府裏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想必,你是故意違抗母親的意思,偷偷來放我的吧!嗬,不必了,在哪都一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倒是你,不去送你母親最後一程麼?”
陳弦見蕭月誤會,急忙解釋道:“月兒,不是這樣的,母親真的答應放你走了。而且,母親不會有事的。我們快走吧。這個牢籠你還要呆多久?你不想過自由的生活麼?”
蕭月顯然不相信陳弦的說辭,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道:“自由?我到不覺得這裏是個牢籠。我在這裏過得很好,又何必回皇子府?那裏就不是一座更大的牢籠麼?如今的我,到哪都好,什麼都不在乎了!也談不上自由不自由了!”
陳弦不願再見蕭月如此意誌消沉,終是忍不住吼道:“蕭月,夠了,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你現在這樣,是懲罰我麼?懲罰我當日的對你的決定,還是懲罰我對你的執著?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做行屍走肉真的好麼?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勇敢跟她說!何必這樣折磨自己?折磨我?你這樣,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清醒點,不要再這樣下去。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跟她坦白;要麼,徹底忘了她,永遠跟我在一起。”
蕭月愕然地看著眼前失控的陳弦,她也不耐煩了,要逼自己做選擇。事到如今,自己還有得選麼?再也回不到當初了?既忘不了那人,也不能接受她。還能如何?既然如此,還不如就這樣下去,就這樣一個人,不靠任何人。想通了的蕭月堅定說道:“我一個也不選,隻做我自己!”
陳弦徹底失去耐性,理智盡失地吼道:“夠了!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有選擇的餘地麼?我告訴你,蕭月,如果你不想死,就必須跟我在一起。不管你心裏有沒有我,你這一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蕭月臉色鐵青對陳弦道:“我隻屬於我自己,不屬於任何人!如果,你一定要逼我。那麼,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