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公孫先生,該到你了,請。”歐陽先生淡淡的說,可在公孫先生聽來,卻猶如一道催命符。在此之前,淮山的獨孤秀,孔城的王慶安紛紛敗下陣來,結果等待的他們的卻是一杯毒酒。

夕陽的餘暉把飛龍堡映照的分外光彩,遠處看,就像一隻龍在金色的海洋中遨遊。

“就來,就來。”公孫先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右手又托住微微顫抖執子的左手,重重的落下,許久,手才抬起來。

“想好了麼?”歐陽先生的話似乎如同三月的春雨,細膩而又不失體貼,仿佛坐在他麵前的不是生死之戰的對手,而像是一個等待官人歸來的閨秀,又像是平時來往密切的好友,可是這都隻是像,在飛龍堡中,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地方,一切卻又顯得那麼虛無縹緲。在這裏,隻有衝天的龍,沒有失敗的魚。

“歐陽先生,請。”公孫先生平時說話嗓門洪亮,器宇軒昂,加上他那不俗的體重,一切都與現在他說的話是那麼的不相得益彰。

“無悔?”

“落子無悔。“

“好,好,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棋中君子,公孫無悔,好一個無怨無悔,哈哈。”一直很儒雅的歐陽先生突然撫掌大笑,他似乎全身在笑,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麵部也在收縮,似乎,這是一件本該十分好笑的事情,笑聲近二分鍾,突然,他止住了笑聲,“可是,今天,你就會讓無悔終止於此,我走這裏。”說罷,便走出了這一步,也是可以要人命的一步。

啪,這一子穩穩的落下,便再也沒有落回的可能。

“我輸了!”公孫先生似乎沒有考慮,更沒有原來的煩躁與不安,這種從容不迫,似乎就像從容麵對每天要處理的大事,瑣事,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

“不再考慮一二?”歐陽先生沒有看這盤棋,沒有看旁邊的這個人,而他隻在把玩著左手拇指與食指托起的這個杯,杯中的茶水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籠罩著整個棋室,卻影響不了兩人的心情。

“不了,既然輸了,就是輸了。已經沒有周旋的餘地。”

“知道規矩吧,公孫兄。”

“拿酒來。”

“好,賜酒。”歐陽先生又說了一聲好,知道歐陽先生的人都知道,歐陽先生極少說好,今天確說了好幾次,看來與其對坐之人真有過人之處。

“好,好香的茶啊,師弟如此雅興,怎奈的卻要大煞風景?”

誰在說話?屋內並無多餘之人,一棋童,茶童,棋者二人,再無他人。

“徐兄當真記得師弟?既然來了,為何在門外不進,難不成怕我怠慢了?“歐陽先生沒有起身,沒有抬頭,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似乎門外的既是熟人又似不曾相識。隨後,他右手一扶,指著茶童端來的一杯酒對公孫先生道:”請。“

公孫先生端的好生氣魄,沒有半絲遲疑,端起酒杯,既要一飲而盡。

“棋中君子,哈哈哈!!!”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大笑,好像這個名字是個極大的笑話,又或許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是個笑話,任誰,尤其是已經成名半世的人身上,都是一種侮辱。

“徐三斤,徐如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老夫下棋一生,承蒙世人錯愛,得了這個虛名。在下不才,卻也知道願賭服輸,落子無悔的道理,亦沒有半點對不起人的事情,你為何如此出言不遜。“公孫先生的臉脹的通紅,聲音也不似剛才那般平靜,而是激動,不,是憤怒,因為他拿杯的手在顫抖,而眼神卻從心中噴出一條火龍,直逼著那個遲遲未進的徐三斤。

“罷了,罷了,我錯了,你把酒飲了吧。“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五尺有贏而又未到六尺,身材中等偏又肚子臃腫,頭係方巾卻又有一部分頭發散露出來,尤其是他那不甚嚴肅的臉上還有玩世不恭的笑容,人們,甚至,公孫無悔很難想到,這就是十年前被封為棋仙的徐三斤(也叫徐如是),對了,還有這土的不能再土的名字,這樣的人,隨便在市井之中,街巷之間,真是俯仰皆是啊。

“你是棋仙徐三斤?“

“怎麼,不像麼?你似乎還有事情沒做。“徐三斤笑嘻嘻說道。

“你,你,你為何如此詆毀我?“

“我,有麼?什麼時候?“天哪,他竟然忘記了什麼時候。

“你說我不配棋中君子,你說的!“

“我說了麼?再說,你也的確名副其實-----不是棋中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