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把眼前的人,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給她準備糖果的阿姨,扯上關係。
“媽,我買了粥,你喝一點吧,夏寧遠來了,你以前常常誇他比我懂事。”
陳謐動作熟練的把人扶了起來。
夏寧遠伸手握住對方的手,“珊姨,我來看你了。”
對方的手很涼,瘦的隻剩下皮包骨,曾經風華正茂,如今隻是風中搖曳的殘燭。
夏寧遠的心密密麻麻的難受了起來,他想到了上一世,自己母親彌留之際的那段時光。
這世界無奈的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蘇珊一直痛得在床上□□,這會兒已經意誌不清醒了,也認不出人,更吃不下東西。
陳謐掩上了病房,兩個人坐在了門口的走廊上。
“珊姨的病,怎麼回事?”
陳謐點燃了一支煙,吐出了一口白霧,聲音淡淡的說:“你剛剛也看到了,沒有辦法了,肝癌末期,醫生說最多還能活兩個月。”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明顯在顫抖。
夏寧遠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一切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
“你節哀。”
“嗯,我早就接受了事實,我隻想在她最後這一段路,好好的陪陪她,生老病死是常態,說不定發生個意外,我去得比她還早。”
夏寧遠抱住了對方的肩膀,“你別這樣,不然珊姨走得也不放心。”
陳謐用手指慢慢的把煙給撚熄了,“她有什麼不放心,她早就幫我安排好了,他那個時候說,不希望我是私生子,然後我們就回來了,其實境遇沒有改變,還不如以前,倒是上個月,時日不多的時候,她終於想通了,這麼算下來,還是在芙青縣的那段時間過得最開心,常常和我念叨,可是說這麼多,又有什麼意思。”
夏寧遠想了想說,“既然都成了這樣,為什麼不讓珊姨回去,醫院裏畢竟條件有限。”
“她自己要在這裏。”陳謐把頭埋到膝蓋間,沒有再說話。
那些人說這個病不吉利,所以不讓他母親出院,她母親也不願意回去,大概是怕連累他……
哪怕他再怎麼說,再怎麼鬧。
這兩年來,母子倆其實過得不如意,那個男人的妻子和長子,又怎麼能容得下他們。
始終是胸口的一根刺。
這兩年來,他磨光了所有的銳氣,看著鏡子裏的臉他會時常的疑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比從前母子倆開始在石溪鎮,受人指點的日子還要難捱,這麼一想,那些日子仿佛又很遙遠了,所以他才不和故人聯係。
他不知道,當別人問起關於自己的近況,應該說什麼,用什麼口吻比較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