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寒雪天降。
入眼處皆是茫茫,漫灑的皚皚白雪掩了一方塵埃。
此處本該是金碧輝煌與富麗堂皇,此時卻被那寒寒之雪掩去了幾分耀眼,多了幾分寧靜。
“殿下,文姑姑回來了。”說話的是個一等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孩,圓圓的小臉蛋,左側的臉頰上掛著一個小小的梨渦。
丫鬟打開有些厚重的門簾,此時一雙大眼睛正撲棱棱的眨巴著望向自己麵前一身素色錦衣的少女。
那錦衣被隔著窗打進來的陽光輕撫,隱隱的有著幾分流光溢彩……
那身衣裙雖然顏色清淡了些,卻也難掩女子一身高貴。女子名叫奚樰梃,乃是青雲國嫡長公主,先皇遺孤。此時奚樰梃正斜臥在貴妃塌上翻看一本書,嶠公集。
聽見丫鬟玉泉叫自己,奚樰梃合上了那本嶠公集。玉手扶了扶唇瓣打了一個哈欠,今兒起早了,冬日裏總是困倦許多。
哼,好一個嶠公集!還真真是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這個謝溫嶠膽子不小!
“讓文姑姑進來吧!”奚樰梃拂了拂衣裙上的褶皺,用清冷的聲音回答玉泉。
“是,殿下。”
玉泉退下,不多時進來一著著自梳打扮的中年女子,正是文茜,文姑姑。
“奴婢叩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日夜奔波,勞苦了文姑姑。剛泡好的歲寒雪露,姑姑飲一些罷………”奚樰梃扶了扶麵前的玉盞示意文姑姑落座用茶。
文姑姑倒也未曾推脫,端端正正的坐在小凳上,端起奚樰梃賜的茶。
“奴婢謝公主殿下賞賜。”文姑姑對奚樰梃滿眼都是自豪與疼愛,卻不表現分毫在言語之間。
“如何?可找到了?”奚樰梃屏退旁人,直接開口問道。
“找到了,已經全都撂了。”文姑姑說到這裏,深深的看了一眼奚樰梃。公主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骨子裏的都是端莊與高貴。偏偏有那起子醃臢人想要往公主身上潑髒水,說什麼天命爻帝煞非要把她們公主送進庵堂去絞了頭發做姑子。
“怎麼說?”奚樰梃的語氣分外清冷,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閑事。
唉………她們公主哪裏都好,就是這性子實在冷了些。雖說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奚樰梃是公主卻也是個女子。一個女子如此清冷,怕是到時候會失了………失了夫君的心。
不過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就算她們公主性子再冷清,他日大婚駙馬也不敢不敬她們公主。
可是隻有敬,哪裏夠啊!
“說是那位想讓您去和親,卻又不敢直接說出來。畢竟您是先皇唯一的公主,怕被文官戳脊梁骨………”文姑姑頓了頓,有點擔憂的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絕美的少女。
樰梃公主是文姑姑一手帶大的,那年先皇駕崩,先皇後也跟著去了………先皇與先皇後伉儷情深,隻得了奚樰梃這一個女兒,年僅七歲。
由於先皇無子,皇位就由先皇的弟弟奚仲元繼位,也就是奚樰梃的親叔叔。
奚仲元繼位以後,奚樰梃的身份就頗有一些尷尬。奚樰梃論地位是嫡出長公主,可偏偏不是奚仲元的嫡出長公主。起初幾年還好,奚仲元要堵住悠悠眾口,還要穩固他的新帝之位。自然對奚樰梃還算不錯,吃穿用度皆是極品。一時間,奚樰梃成為了這天底下除了皇後以外最尊貴的女人。
可奚樰梃漸漸長大了,奚仲元的皇帝之位也穩固了。這個非自己所出的嫡長公主就頗有一些礙眼。
奚樰梃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奚仲元,他現在的皇位是他哥哥給他的,而不是他父皇給他的。
奚樰梃父親在位時,奚仲元不敢怎麼樣,因為奚樰梃的父親當年是東宮太子繼位,當得名正言順。奚仲元永遠都是屈居人下的王爺。
可以現在不同了,皇位是他奚仲元的。往日的東宮太子也好,九五至尊也罷,皆化作黃土一胚………這奚樰梃的公主之位也得看他這位皇帝心意幾何,若是一個不好,便會被送進尼姑庵………
文姑姑抿了一口茶,這茶寡淡的很!說是歲寒雪露,名字倒是好聽,可無非是梅花上的白雪煮的梅花花蕊。
內務府已經許久沒有給她們樰梃殿送過像樣的茶了,公主隻能用這些花花草草來解解渴。
尤其是最近,那空有名氣實則滿腹稻草的天師憋著壞預備說她們公主是什麼妖星轉世對帝王有礙………還安了一個天命爻帝煞的名頭,這是生生的要逼死她們公主啊!
好在早些年文姑姑有恩於天師殿的一個小太監,提前打聽到了消息。於是文姑姑稟明了奚樰梃,然後連夜出宮去聯係到奚樰梃母族封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