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回頭。
除了葉瀚宇。
裴迦珞聳聳肩,笑意盈盈邁進店門,“其實我也剛到。”怕付清玄不相信,走到他麵前摟住他,把手表給他看,“四點二十到的,也就在門口站了一分鍾而已。”
付清玄抬手推開裴迦珞的搭肩,“你是故意的。”
裴迦珞很無辜,“你自己能搞定的事,不需要我參與啊。”
付清玄麵無表情回身上樓,“你可以滾了!”
裴迦珞追上去,“喂,別這樣啊,我這也是尊重你嘛。”
葉瀚宇靜立原地,眼睜睜看著裴付兩人打情罵俏上了樓,而自己完全被無視掉,被丟棄。他俊美的臉開始扭曲,整個人安靜得像雕像,周身籠罩著寒氣。淩川站在他身邊,都能感到強烈的威懾力,使他不自主退開一些。
那兩個人的聲音消失在樓道,淩川偷笑了一下,再看葉瀚宇時,卻發現他落下一滴淚來。
報複的快意與幸災樂禍霎時沒有了。
“你,沒事吧?”淩川被驚到,葉瀚宇這個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對付清玄用情至深,全然不是因為失去了當初那種被追捧的感覺而心有不甘才回頭倒追的樣子。
淩川突然感到困惑了。
在付清玄被從梭羅王宮下的海底救出後,淩川不難發現葉瀚宇對付清玄的關心。當時他納悶過,明明葉瀚宇以前對“付清玄”根本不屑一顧,哪怕“他”在雨夜等他一整個晚上,他也不會有施舍絲毫憐憫,隻會漫不經心點點頭說不錯,經得起他的考驗,然後獎勵他一點似是而非的甜頭。
而在淩川本人不在的這些日子,葉瀚宇居然對“付清玄”的態度有了這麼大的改變。當他親手幫病床上的“付清玄”擦臉時,盡管笨手笨腳,卻也顯得極其珍視。
淩川跑去問裴迦珞,才知道,葉瀚宇是打算追回“付清玄”。
跟所有人一樣,淩川是不屑的。
當初視你為王,你卻視我為土,盡情踐踏之餘,還掘上幾鋤頭。現在我棄你而去,你卻回頭尋我,極盡嗬護隻能,隻為回到當初。
這要是以前,淩川一定感動到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歡叫著撲上去。可人要是這麼賤,感情若是這麼廉價,那他死一次換個身體的意義是什麼呢?
況且,他也不認為葉瀚宇會真的看清自己的內心,會真的發自靈魂的喜歡上“付清玄”。越是回想從前,淩川就越是覺得葉瀚宇隻是習慣了別人隻可遠觀不可近侵的仰慕與崇拜,卻從來沒有見過像“付清玄”這樣敢於衝上來大聲說喜歡他的冒失鬼,他一慣清冷的世界被激起了波瀾,他覺得有趣,覺得好奇,覺得新鮮,所以把“付清玄”當做閑暇之餘的樂子。
當“付清玄”不再追著他的時候,落差出現了,他就開始不習慣,不高興。少了一個可以逗樂的寵物,他那高高在上、卻又總是寂寞的心怎麼受得了?自然是要不遺餘力追回來了。可這其中當真是有多少愛意,淩川不抱希望。
然而現在,葉瀚宇卻因為付清玄毫不留情的轉身,流下一滴淚。
淩川開始不確定。
疑惑地注視著葉瀚宇,看著他悲愴的眼底付出一絲陰狠,淩川打了個激靈。
這時,有顧客上門,江源戴上防菌手套,一指店門,冷淡道:“慢走不送!”
付清玄從衝奶機裏取出奶瓶,盡管機器無比精準,但他依然滴了兩滴在手背試了試溫度,確保不會燙著孩子。
裴迦珞正麵對麵和小東西趴在地毯上彈小球。
付天賜穿著嫩黃的豬尾巴連身衣,腦袋上戴著豬頭帽,白白胖胖真像小豬崽似的。裴迦珞拿著小球在他眼前左右晃晃,小豬崽的眼神也跟著左右移動。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企圖去抓小球,結果被裴迦珞躲開。
“來來,這裏,來抓啊!”自打這父子倆相認,裴迦珞沒有哪天不過來陪著孩子玩的,但是每次的遊戲都是跟孩子搶玩具。
付天賜搶了一會兒,漸漸開始不耐煩,著急地哼唧了幾聲,繼續搶,再搶不到之後就開始哭了。而這個時候,就該付清玄出馬了,先是幫兒子搶回玩具,然後抱著他輕哄,等他不哭了,就開始喂奶。
期間,也不跟裴迦珞說話。
裴迦珞從地毯上爬起來,坐到付清玄身邊看他給孩子喂奶,出其不意的,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胸,“你這裏能喂奶嗎?”
回答他的是孩子被奶嗆到的哭聲,和付清玄及時的一巴掌。
對於葉瀚宇的態度,裴迦珞好像並不在乎,更談不上擔心了。
付清玄有心想問問他的看法,卻被他這種態度弄得有點望而卻步。要知道,即便是要結婚,目前也是他單方麵思慕人家,而不是人家也喜歡他。若沒有這個孩子,他們倆或許連朋友都不是。
礙於這種心態,付清玄便很難拉下顏麵去問裴迦珞,他不想給裴迦珞造成他自作多情的感覺。
這個時候,淩川發揮了他的作用,在晚上一家子坐下來吃飯時,提出了付清玄難以啟齒的問題。
裴迦珞尚未表態,江源先說話了,“我不管葉瀚宇他想幹嘛,總之一點,小玄你要是敢心軟回頭,我就當沒你這麼個弟弟。”
語氣淡然,卻透著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