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番外
雀奴生來就明媚快活,她是阿爹和阿娘的長女,是國公府裏的嫡出二娘子,從嬰兒時起養在曾祖母身邊直到老人去世。阿爹帶她回涼州時她已經五歲,和她一起帶到涼州的還有伯父家的堂兄歡郎。
她懂事後常常對著阿娘抱怨自己的乳名不好聽,可又有什麼法子,這還是當年曾祖母給她起的。
堂兄不也叫歡郎,十來歲穩重老成的少年跟著阿爹行走在軍營裏,就因為乳名的緣故受了不少的嗤笑。
聽多了別人用歡郎當成笑話講,堂兄聽後總是微微一笑,麵孔板得方正,眉眼中瞧不出他的不高興。
阿爹總說堂兄比他年少時要老成持穩,雀奴知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體弱多病的伯父病逝在世子的位置上,京城裏花甲之年的祖父老當益壯,仍做著國之棟梁頂在最前頭。堂兄十歲時家中為他請封世子之位,尚家幾百號人等著他長大撐起大梁,可想而知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尚家的男人生來比別人辛苦許多,這是阿娘的感歎。
雀奴不同,曾祖母說過她比宮裏的公主還要金貴,長大後有享不完的福份;祖母也常說尚家的兩個孫女貴不可言,堂姐珍娘嫁回親娘舅家準安王府,以後會做正經的淮安王妃。
雀奴將來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家?阿娘抱著咿呀學語的弟弟戲問,眉宇間滿是慈愛,阿爹歪在一旁的枕上,脈脈注視著她們母子三人,歡愉深刻眼眸中。
雀奴拿起桌上的金鈴逗弟弟,她馬上要及笄,弟弟卻剛滿一歲。從她來到爹娘身邊,他們兩人從來沒有分房睡過,京城裏送來一拔又一拔好生養的女子,有的人生得比阿娘要美,可阿爹不曾用眼角掃過她們。
弟弟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住金鈴放在嘴裏咬,雀奴摸摸他的頭頂,覺得嫁人還是很遙遠的事,她要看著弟弟長大,何況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會嫁給誰,最起碼那人對她要像阿爹對阿娘那麼好。
“傻孩子!”阿娘一手抱著弟弟,一手摟著雀奴,語氣中盡是疼愛。
阿爹也在輕搖頭,大掌拍向雀奴的肩頭,嘀咕她又長壯了。
雀奴生氣了,氣阿爹總是用埋呔的口氣說她,可又有什麼法子,他也是這樣嫌棄阿娘,說她太瘦身子弱,絮絮叨叨不像他在外麵英明神武的形象。
雀奴黑著臉,弟弟把沾了他口水的金鈴遞到姐姐嘴邊,大概是覺得阿姐沒搶上金鈴在生氣。
阿爹和阿娘都在笑,雀奴跺跺腳,索性出屋子去找堂兄,她知道堂兄馬上要回京城,祖母和伯母為他挑選世子夫人,層層篩選出五個品貌端正的貴女,說要讓堂兄自己定下妻子的人選。
夏日炎熱,堂兄的屋子不比外麵涼快多少,隻因阿爹發話不許堂兄用冰,說是要磨煉他。
相比雀奴的心煩氣燥,堂兄正坐在窗前的竹榻上悠然自得,正在用心擦拭著他的長劍,那把劍得可以照出人影,他還在那裏不肯收手。
雀奴不想再等下去,幾步奔到堂兄麵前,驚起他抬頭。
“我也跟著你回上京。”雀奴說話理直氣壯。
歡郎微笑,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叔父和嬸娘肯放你走?”
沒有,雀奴撇嘴,隨著她愈長愈大,阿爹漸漸不許她再回上京。阿爹不許,她自然有辦法偷偷跟上堂兄。
歡郎一眼識破妹妹的打算,站起來將劍入鞘,提醒道:“你偷跑了,等回來時受罰的人就不止你一個。”
堂兄說的也在理,雀奴去年偷偷跟著堂兄回上京,等回到涼州城阿爹罰他們兄妹一起受罰,還有他們身邊服侍的人也跟著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