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就這樣端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凝望著許小萌寧靜的睡臉,直到天際微明之際,淩霄才覺得睏意襲來,右手撐著額角,緩緩合上了眼眸,卻意外的再次陷入了那個自從年幼時起便時常糾纏他的夢境之中。
被電網與高牆圍起的實驗室內,一名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子將一個年僅七歲的小男孩緊緊的護在懷中,望著四周手持狙擊□□瞄準她們的守衛以及幾位身著白□□生袍的中年男子,美麗的杏眸射出憤怒的目光,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卻依然據理力爭道:“你們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才隻有七歲,屬於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們憑什麼僅僅依照一次測驗所得的數據,便要傷了這個孩子的性命?”
“你懷中護著的根本不是孩子,他隻是一個人類運用□□技術而生產出來的用於實驗室課題研究的複製人而已。”為首的一位略有些禿頂的中年研究所主任緊擰著眉頭,沉聲解釋道:“小許,你很有天分,雖然由於家中變故,為了完成兄長的遺願才會半路改行,選擇從醫,然而你在基因工程與遺傳學方麵很有建樹。根據你發表的論文與研究成果,甚至有希望在十年內研製出治療癌症的特效藥。你的博士生導師格倫先生不忍心將你驚人的醫學天賦埋沒於日常無謂的救死扶傷中,才會將你帶入研究所,為的便是讓你的才能可以加快我們的研究進程,為人類的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我們需要的是目標明確、理智冷靜的研究人員,而不是婦人之仁、感情用事的無用之輩!現在,馬上將這個孩子交給我們,即刻返回實驗室繼續完成你的工作。”
“被你們認為是無足輕重的救死扶傷,對我而言卻是我畢生的理想。我不適合在研究所工作,很想回到醫院的急診室幫助有需要的病患。我的辭職報告已經在三天前發到了你的電子信箱中,可是你卻遲遲不肯給我答複批準我的辭呈。”女子輕輕的拍了拍懷中顫抖的男孩,柔美的嗓音中帶著毫不動搖的倔強與堅持,“你們沒有權利剝奪這個孩子生存的權利。如果你們認為以他的身體條件沒有辦法參與未來的訓練,我希望你們可以準許我帶他離開這裏,讓他過普通人的生活。”
“該死的!要我強調多少次你才會明白?你懷中抱著的隻是一個試驗品而已,根本不是人類!”研究所主任已經氣的暴跳如雷,若是此時他的手中有一把□□,隻怕他會控製不住心中的怒火而直接向麵前的兩個人開槍。
“他不是一個實驗品那麼簡單,從他誕生之日起,他就已經是一個獨立的鮮活生命。”女子望著麵前或目露凶光、或神色冷漠的守衛與研究人員,明亮的大眼睛裏閃過一抹深刻的悲涼與淡淡的嘲諷,“你們製造了他,就以為可以完全占有支配他的生命嗎?真是可笑至極!你們對待生命毫無敬畏,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男孩不忍心連累這位他唯一認可的朋友,小聲的對女子說道:“你帶著我是無法逃出去的!我不想連累你受到傷害,你把我交給他們吧,沒有關係。”
女子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更緊的將男孩抱進懷中,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格外堅定,明亮的眼眸凝神著男孩的麵容,帶著不可動搖的信念與破釜沉舟的勇氣,“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這句承諾帶著炙熱的溫度,深深的烙印在男孩的心中,甚至銘刻在他靈魂的最深處。
“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也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這是我淩渡對許小萌姐姐的承諾!”
淩霄猛然驚醒,帶著一身的冷汗。
然而淩霄努力的想要回想起剛剛夢境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卻隻能模糊的記起那個人有一雙清澈明亮的杏眼以及一雙溫暖細膩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