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翕趟回榻上,腳腕已經腫成了豬蹄,她忍著疼吩咐道,“去取些跌打損傷的膏子來,再多取幾塊帕子,給六姐兒敷敷臉。”
六姐兒木偶似的任由人擺弄,眼神直愣愣的,剛才好像被什麼附體了一般,魂兒都抽走了,謝景翕沒想到六姐兒今天居然會替她出頭,直道這孩子平時悶聲不響的,倒是個有情義的孩子,誰對她好,她都記著呢。
“六姐兒還疼麼,疼就跟三姐姐說,千萬別忍著,她們都走了,沒人笑話你的。”
六姐兒可憐巴巴的看著謝景翕,再也忍不住,哇的就撲在謝景翕懷裏嚎啕大哭,“嗚嗚……我怕……”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現在知道怕了,“沒事呢,有我呢。”
謝景翕一邊安慰六姐兒,一邊想著,楠哥兒這回要是挺不過去,這府裏怕是又沒有寧日了。
謝岑聽見府裏報信,當時就扔下公務,直接打道回府,那廂趙姨娘還在鬧,謝岑回來了更加變本加厲,老遠就往謝岑身上撲。謝岑一身官府,哪裏能叫她碰,直接把人攔住,“有話好好說,哭哭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趙姨娘嘎的一聲立馬不哭了,隻抽泣著把事跟謝岑說了,“都是三姑娘,妾身老早就說她園子裏的海棠有妖,定是太把我們楠哥兒的魂兒給勾了去,要麼我們楠哥兒好端端的,怎麼會去她的院子,還有那六姑娘,平日裏看著老實,竟都是裝的,就是她把我們楠哥兒推到的,我們楠哥兒他……嗚嗚……”
趙姨娘說了半天,一多半都是廢話,謝岑聽的雲裏霧裏,幹脆直接去問大夫,“怎麼樣,孩子可還能救?”
大夫縷著胡子直搖頭,“謝大人,恕老夫能力有限,哥兒上回傷了根本,腦中原就有了毛病,這次撞的又狠,雖是止住了血,可能不能醒來,就要看造化了。”
謝岑遞了牌子給身後小廝,“拿著牌子去太醫院一趟,看看哪位太醫得空。”
謝岑在,趙姨娘不敢嚎,隻在一旁抽泣,許氏道:“姨娘快先別哭了,老爺在拿主意呢。”又對謝岑道:“老爺您看……”
謝岑歎一聲氣,揮揮手,“提前備著後事吧。”
趙姨娘一聽這話再也忍不住,沒人叫她發牢騷,就對著許氏,“你說的輕巧,敢情不是肚子裏爬出來的,我的楠哥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謝岑被她嚎的頭疼,“行了,來人,把姨娘扶下去,叫哥兒清靜清靜。”謝岑歎了一口氣,問許氏,“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跟三丫頭扯上了。”
許氏道:“具體我還沒來得及問呢,隻道是楠哥兒去三丫頭院子裏玩鬧,把三丫頭推倒了,然後六姐兒又替三丫頭出頭,把楠哥兒推倒了。”
許氏繞口令似的越說越迷糊,謝岑道:“三丫頭也受傷了?有大夫瞧麼,我去瞧瞧。”
許氏被問住了,剛才一時忙亂,倒忘了問問三丫頭的傷,眼見著謝岑正要去,也跟了上去。
“你去作甚!楠哥兒誰來看?”
許氏一驚,慌得停下腳步,總覺的府裏一有事,謝岑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心裏隻冤枉,她可什麼也沒說啊。
謝岑去謝景翕屋裏的時候,薛姨娘也在,見了謝岑,大家都有些意外,謝岑一眼瞧見謝景翕腫成豬蹄的腳腕,臉上手上也盡是傷,還有一臉手印的六姐兒,眉頭不由一皺,“這都是怎麼弄的?你平日裏懂事,怎麼也鬧的不成樣子!”
“是我沒照看好他們,父親可去過楠哥兒那了,他怎麼樣了?”
薛姨娘卻溫言道:“是六姐兒給三姑娘添麻煩了,這孩子瞧見楠哥兒自己往三姑娘院子裏來,心下好奇,就偷摸跟了過來,後來瞧見楠哥兒在糟踐那海棠,六姐兒心裏不落忍,就想過來攔著楠哥兒。”
“是楠哥兒,他口口聲聲說三姐姐是妖女,說要砍了海棠,還咬傷了明玉,推到了三姐姐,是我氣不過,才動手推了楠哥兒,根本不關三姐姐的事,我的臉是趙姨娘打的,但是我不疼,三姐姐扭斷了腳腕,還沒有個大夫來瞧瞧呢。”
謝岑也沒料到一向懦弱的六姐兒居然能替謝景翕解圍,心裏正納悶呢,就聽外麵管事來報,倒是宮裏小裴太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