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田中之肉(2 / 2)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舉一反三,薑君子的智商,能把這些古人甩好幾百年了。大豆確實可以像小麥一樣磨成流質,不過不是用來發饅頭,而是用來濾豆漿做豆腐。大豆當然可以像糯米一樣酵釀,釀出的不是美酒,而是最鮮美和純天然的醬油。大豆還能像食茱萸那樣軋出油脂來,稍加改進就能榨出大豆油。

阮巧巧真誠的讚美道:“收割大豆確實是我的魯莽,我還真沒想那麼多,薑君子太抬舉我了。薑君子如此聰慧,說不定依這個方法,還真能把一無是處的黃豆變成人間美味!”

“我也是信口開河,也隻有試試才知道了。”薑陽的心亂了,他不知道阮巧巧是真不知道,還是有備而來,故意把功勞讓給他。阮巧巧是真的柔弱,還是外柔內剛,為了妘君姻盟薑族的決心,可以放棄妘君夫之位,放下自己的身段。

如果是後者……薑陽盯著阮巧巧的側臉沉思。這個小男人跟他所知的種族都不同,斜襟的領口上,連滾動的喉結都沒有,手也軟的出奇,是那種柔若無骨的軟。越是靠近他,越有種奇異的感覺,心裏越想排斥,人卻越想融入,就像他小時候對女孩的感覺。

阮巧巧被盯得渾身發毛,不自在的拿手撐住臉,隻留個側腦勺給他。

薑陽一眼看到了他白皙的左頸邊,花蕾一般的發辮旁,嵌著一朵層層疊疊的木雕花。就是這麼一朵看似普通的花,把他精巧絕倫的耳墜和光彩奪目的寶石,都比成了死物。

——是妘君送的嗎?

薑陽控製不住心底的顫抖,管他什麼大方得體,傾身靠了過去,一手按住發辮,一手拔出了木雕,隻心不在焉的隨口編排了一句:“巧巧,你的發辮垮掉了,我重新給你插。”

阮巧巧不疑有他,忍著如坐針氈的不適,道了一聲謝,遲遲不見簪子被插回去,這才歪臉看了過去。薑君子的手上,不是她平常慣用的骨簪,而是這個時代還沒發明的釵。釵說不是簪,卻也是簪,它是兩股簪子的合成。這個桃木釵顯然是別有匠心的,兩根釵柄上都有一截波浪狀的彎曲,有了這個曲線,能把發髻簪得更牢。釵尾鑲著一朵海棠花,雕工很精細,打磨的沒有一點毛刺。

阮巧巧再傻也明白了,就在日上中天的水坑邊,那兩根同時插.進發髻的東西,不是她以為的一根骨簪加一根樹枝。而是妘君的心意。別扭的妘君生怕她照水鏡發現了,一把把她拖走。海棠花……曾經她為了爭寵簪了一頭的海棠花,估計妘君是以為她偏愛海棠吧。

阮巧巧覺得連抬頭看妘君的勇氣都沒有了,心裏甜的淌蜜,臉上臊的發燙。

看他這副小媳夫模樣,薑陽就明確了自己的猜測,扯著違心的假笑,將這個木雕,狠狠、狠狠的刺了進去!刺得自己滿目瘡痍的內心,都是鮮血淋漓。

小家夥含羞帶怯,薑君子溫柔款款,這副濃情蜜意的模樣,在她醉花的雙眼裏疊影重重,這對男女像是靠近了,又像是錯開了。妘君搖晃著碗中金黃色的酒液,明明像蜜汁一樣的甜,吞入腹中卻是黃連一樣的苦。

又見底了,她咀嚼著鬆散柔軟的糯米飯粒。她就是嚼著這樣的柔軟嚼了太久,嚼到忘了形。忘了糯米的本質,也是這麼的冷硬心腸。

可笑的是,她早就醉在這樣的柔軟裏,醒不過來。

因為主角妘君的醉倒,這場接風宴尷尬的結束了,當然醉鬼是不可能承認自己醉倒的,外祖父當機立斷讓人送妘君回房,當然回的隻是妘君的房而不是她們的房。為了不成為不知羞恥的人,阮巧巧也默認了分房,起身過來攙扶妘君,心裏盤算著待會怎麼給妘君醒酒。

妘君紅得發光的眼睛盯著她,硬得出奇的手臂一把推開她,吐出了三個字:“我……恨你。”

阮巧巧的手僵在了那兒,直到妘君跌跌撞撞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還是沒想明白,妘君是真醉了還是沒醉,妘君那三個字是對她說的,還是青梅竹馬的薑君子。

她隻知道薑君子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