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巧巧隻以為她是在剔牙,未作他想。在她沒來之前,妘族人用鹽水漱口,沒事的時候就咬樹枝剔牙和鍛煉牙齒。她發明了刷牙後,刷牙都是一天兩次的,偶爾女神吃了羊肉後補刷一次。阮巧巧是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妘君這是“求刷牙”的節奏,因為她中午吃的是兔肉幹,以為所有人吃的都是兔肉幹,不知道那是妘君吩咐長君子為她做的獨一份。
妘君這番做作刻意,聽在阮巧巧耳中就是沒話找話的尷尬。自從冷戰以來,阮巧巧是做什麼都提著心,口舌是也不複曾經的活潑伶俐。眼下,局促的揪著衣角,舌頭都僵硬了,隻覺好好的獨處氣氛都被她糟蹋了,恨死自己的無能了。
妘君用眼角餘光瞄了這家夥一眼,細密的額前發就像一道簾子,擋住了這家夥的神情,整個人就像充耳不聞的石雕立在那兒。不願意服侍她刷牙直說便是,裝什麼聾子!偏偏她又訓斥不得,一旦她開口了,這不是不打自招求著這家夥刷牙麼?
超凡的耳力捕捉到了不遠處的溪澗流水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妘君扔掉樹枝,往水源的方向走去。
女神一定是嫌她無趣了,阮巧巧小跑過去,拽著妘君的裙擺就不放,囁嚅道:“妘君,我一個人,怕。”
妘君頭也不回,短促的聲音裏帶著殺氣:“放手。”
阮巧巧眼巴巴的鬆了手,保持三步的距離,緊跟不放。
刷牙這件事,可不能被這家夥看到了!妘君語氣不善:“不許跟過來。”
無聲的眼淚很快就掛滿了睫毛,阮巧巧聲音怯懦:“妘君,你要把巧巧丟在這裏喂狼麼?”
一門心思要刷牙的妘君煩不勝煩道:“這裏是野獸棲息地的最外圍,白天鮮有危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自己待著去。你放心,一旦聽見野獸動靜,我會趕過來的,若是連自己的夫人都看不好,還怎麼帶薑人獵萬獸之王?”
“萬一有蛇——”
看來不說清楚,是打發不走這家夥了:“薑人不敢深入,常年在這外圍打獵,一些小雜碎都被獵幹淨了。這裏比外麵還要冷上幾分,又近日暮,蛇遇冷反應遲鈍,不會溜出來找死的。何況,有毒蛇的地方就有解藥,我不會讓你死的。當然,你也可以掉頭直走一百步,就能離開這裏——”
不假思索的:“不,我不走,我在這等你。”
“乖。”一個情不自禁的乖字,纏著幾分繾綣。
妘君很快消失在了阮巧巧的視野裏,循聲來到一處山澗,一道涓涓細流用日複一日的執念,自陡壁中間淌出了一條路。妘君從包袱裏拿出牙刷牙粉,兩腿跨開,就著這一縷清溪淨好了牙齒。抬起手臂嗅了嗅,幾天沒洗澡,不像小家夥體寒不出汗的體質,有些臭,怕影響小家夥的接吻情緒,索性用這沁涼的溪水擦了幾遍身子。為了不暴露真相,她既不能用皂莢露沐浴,又不能換幹淨衣裳……想了半天,換了一條小家夥為她做的棉布小內內!
回去的一路妘君一直在想,不過是親個嘴,就算肌膚相親一下,她用得著換內內嗎?!
妘君回去的時候,就見她的小家夥盤腿坐在枯葉上,麵前被清出了一大塊空地,拿著樹枝在上麵畫著什麼,喃喃自語,眉間都是憂色,見她回來也隻是抬了一下眼皮,清澈的眸子裏沒有半點旖旎之色。
那種不對味的感覺又來了。未經過生死離別前,她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想親就去親,想推倒就推倒,縱使她心裏留有那麼幾分溫柔,還是霸道居多的,這家夥越是求饒,就越能激起她的鬥誌。某個設想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小家夥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受不了她了?小家夥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態陪薑君同生共死留她孤零零的一人?……不行,那股火又上來了,不能再想了。一想起這些,她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毀天滅地的*,就想,一把捏住這家夥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任她掠奪,管她甘不甘願!
妘君盤腿,於阮巧巧的對麵打坐,直到注意力被眼前的分布圖所吸引,神色才恢複如常。倒是眉頭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