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惠很是迷茫,莫名其妙的穿越,看著嘈雜的環境,聽不懂的語言。過了幾天的她很是慶幸,她自己是胎兒過來的,她想著,要不然莫名其妙的不會說話或是說的是聽不懂的方言,恐怕會嚇了家裏人,被請了神婆來燒死。

嬰兒的日子很無聊,如果不是每日都嗜睡,一天一半多的時間都在睡覺,孫惠恐怕要無聊死。不過很快她找到一件事情做,那就是仗著年幼,趁著別人不注意時候,孫惠會在不發困的時間裏仔細的觀察,觀察這個家。

一個月細致的發現,她很滿意。因為照她看來家裏還算可以,是從時長能見到白麵,以及穿著的衣物舊雖舊,但沒補丁。

更加可喜的是,這一世的爹,對她這個賠錢丫頭也還不錯,有時間還會逗她。

孫惠以為,這輩子會安安穩穩的過活,但很顯然老天沒這麼安排。人哪裏能夠順遂,她六歲那年,北地大幹旱,單州土地龜裂,顆粒無收,而且朝廷的救濟糧遲遲未發。

一個月、兩個月,還能靠存糧度日,一季、兩季,天氣沒有好轉,糧食也漸漸的吃光。隻有那些大戶之家,還能撐著,像是家裏十幾畝地的人家,這時候早就揭不開鍋,更別提那些租種土地的佃農了。

老百姓開始啃著樹皮,扒著老根,絕望的看著河流幹涸,老井有限的出水。整個北邊數州,都鬧了糧荒,但朝廷這時候因著事情牽製——皇帝禦駕親征被擄,敵寇兵圍京都,滿朝文武全都亂了套,哪裏還有功夫理這事。

朝廷久久沒有告示,越來越多的人逃荒,離了這北地。

再待著,恐怕會…不,一定會死!孫爹和村裏人商議著,往南邊走,那裏是天下最富裕的糧倉,到那兒才有的救。

······

兩地間隔千裏,一路上都是哀嚎,走著走著就是人倒下。倒下了…就再也沒能夠爬起。

賣兒賣女,都是常見,隻為一塊窩頭,踐踏尊嚴的也有。而更令孫惠惡心、恐懼的,莫過於易子而食!這一刻,她才深切體會到,現代社會有多好。不是高科技產品,一定的自由,而是不必餓死,更不必吃人。

一路上,刷新了孫惠的思想,也讓她對這萬惡的時代更加清晰的認識。她在想,幸虧她們家還有半點的餘糧,作為發起者的孫爹,也有一定話語權,不至於自己被吃。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古話是對的。過了綿延千裏,流過七八個州的洪河後,孫爹病了,這時候哪裏有大夫、哪裏有藥材?不管家裏人多麼哭泣、多麼無助,一個無星光的夜,孫爹還是永久的去了。

隊伍不等人,而饑餓更是催促著前行。沒有守孝,匆匆席子裹了,也沒找尋風水,孫爹就這樣簡陋的下葬了。

連個碑也沒立,孫惠四周張望,牢牢記著,她爹是埋在河口,一處小丘上。地裏埋了塊石頭,做著標記,孫惠想著,等日後,如果能活著,安穩下來。一定帶著弟弟過來,遷了爹的墳。

過了洪河,已經就過了旱區,這裏今年收成有影響,但還算過的去。災民們有的就停下,賣了自身給大戶人家,得了口糧,安定下來。還有些留下的,在做短工,想著過了今年明年再回去。

陽光明媚,那溫和的光線照在身上,舒適的讓人打盹,孫惠看著綠油油的莊稼地,心安定,想著不管什麼法子,有糧食就成。

瘦的眼睛顯得特別大的弟弟,在母親用一根銀簪子換了錢買了包子給他,嗚咽的塞進嘴裏,滿滿一嘴,還小心的護著手上的抓了有黑印的包子。生怕被人搶了去。

餓過的人才知道餓的滋味,死亡隨時逼近,那些禮義廉恥,誰還在乎。逃出來的人中,能有幾個家裏有銀子帶,連自己孩子都舍得,還有什麼不敢的?

幾個潑皮大漢,老早就注意這裏,見了孫母換簪子,得來的銀錢,圍了過來,眼睛貪婪的盯著孫母:“大爺們餓了,快把銀子拿來,不然…嘿嘿,就別怪大爺不客氣了!”

孫母很想息事寧人,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一個女子,獨自帶著倆孩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示弱,恐怕一家子都會死於非命。她不想子女喪生,更不想丈夫絕嗣,她得站出來,比男人還要狠,掙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