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瞬間變得靜謐,夜皓看著窗外如水的月光,輕輕說道,“汐兒,很久沒有進宮看過皇後娘娘了吧。”
穆流汐笑意一僵,“是啊,五哥,半年多了,自從有了銘宸後還沒有進宮去看過母後呢。”
“有空就去看看吧,不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後悔。”夜離望了望外麵的明月,歎息著說道。
穆流汐知道夜皓定然是在擔心太上皇的安危,“四哥,你不要太擔心,長孫每日都進宮為太上皇診治,肯定會沒事的。”
夜皓拍了拍穆流汐的頭,“我沒事,汐兒。隻是覺得這一年來父皇他越來越蒼老,甚至於有些不認識我們了。”
穆流汐垂眸,不再說話,的確,現在的太上皇絲毫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真真的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隻能巴巴的等待著死亡。
“好了,四哥五哥,汐兒,你們不要再說這些了,”夏寂言見兩人陷入沉默開口說道,“雖然太上皇現在精神不好,但是長孫醫術精湛,你們都不要想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穆流汐點了點頭,“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
夜皓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恩,天色不早了,四哥,我們也回去吧。”
“恩,我們走吧。汐兒,寂言,好好休息吧。”夜離點了點頭,轉身與夜皓一起融入了深深地夜色之中。
夏寂言擁著穆流汐回房,一夜安枕。
轉眼又是一年,春已去,秋風遠,望過了塵世風雲,看不盡萬眾蒼生,泛舟停棹,偷得浮生半日閑。
船舷之側,夏寂言閑閑倚在那裏,手中玩著一支白玉笛,青袍廣袖隨風飄揚,雙目半合,神情愜意。穆流汐坐在他身邊,白衣如雲,鉛華不染,纖指弄弦,清音自正吟琴上流瀉,婉轉在她指尖,遊蕩在雲波之上。
隻是漫無目的地撫琴,隻為與他泛舟一遊。今日隨興而至,不知去哪裏遊玩,便在未名湖上泛舟,夏寂言溫柔的看著穆流汐,她獨自撫琴,遙望那秋色清遠的湖麵,思緒悠然。
點點曲音,輕渺淡遠。夏寂言原本靜靜聽著,忽而薄唇一揚,回眸相望,修長的手指撫上玉笛,清澈的笛音飄然逍遙,攜那雲影天光,頓時和入了琴聲之中。
秋水瀟然雲波遠,龍翔鳳舞入九天。
七弦如絲,玉潔冰清,白玉修然,明澈灑脫。穆流汐笑看他一眼,揚手輕拂,琴音飄搖而起。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塵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琴聲飄逸,清風去,淡看煙雨蒼茫。簫音曠遠,波潮起,笑對滄海浮沉。
一曲滄海笑,那笛音與琴聲流轉合奏,如為一體,不在指尖,不在唇邊,仿佛隻在心間。心有靈犀,比翼相顧,共看人間逍遙,且聽潮起潮落。相攜相伴,紅塵萬丈落盡,笑傲此生,海闊天空。
正當兩人沉浸在優美的笛聲琴聲之中時,夏威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未名湖畔,“侯爺侯爺,東海出事了!”
夏寂言聞言皺眉,抬頭,“汐兒,我進宮去看看。”
“恩。”穆流汐點點頭。
致遠殿一片嘈雜,眾人見夏寂言進來,都像是看到了希望,夏寂言也不多說什麼,徑直跪在夜裏麵前,“臣,請戰。”
玄冥在一旁皺眉,“皇上,讓我去吧。”
夜離同樣頭疼,“你們就無需在爭,朕命你們二人盡早收複東海。”
“臣,領旨。”
夏寂言懷揣著心事回到了侯府,穆流汐早早就已經哄了夏銘宸睡了,就等著夏寂言的回來。
“汐兒,”夏寂言柔聲叫道,“兩日後,我與玄冥要出戰東海。”
“你說什麼?寂言,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穆流汐有些對夏寂言的自作主張有些惱火。
“放心,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你就在家照顧好銘宸等著你夫君凱旋就行了,安心。”夏寂言一臉寵溺的看著穆流汐,他不知道生死決別,他都沒有再見過她最後一麵。
“可是寂言......”穆流汐還想在說什麼,夏寂言卻抱緊了她。
“汐兒,不要擔心我,乖,我愛你。”
夜色正好,隻是,再不能和你遊湖泛舟,兩兩相望,世界如此之大,你卻再不在我的身邊,廣袤天地,你留我一人,我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