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有些佩服白瑾的毅力。
原本以為,他這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在追不到人之後就不會繼續堅持,而是換一個目標再重新開始。但是沒想到,白瑾卻不是我想象的這種人。
那日他們兩個被我趕出去後,鳳臨與他在我的院子裏打了一架,最後是白瑾獲勝,鳳臨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看上去很慘。但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出去,他們兩個打架是他們的事,雖然這麼說有些絕情,但也是事實。
而此後,雖然我明裏暗裏也表示過我與他沒什麼可能,但是他聽後也隻是一笑,卻也並不放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隔三差五便派他的坐騎火麒麟送來一些傷情的酸詩。
剛開始時寫些“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三五日後便是“相思相見知何意,此時此夜難為情”,再三五日又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鳳臨來我這兒見了,發了一通莫名的火後,就都將它們搜羅去,然後丟了個火折子在上麵,沒過一會兒就成了一堆灰燼。
我看著那堆灰燼有些心疼,也曾提議讓他留下來,奈何他一句“阿姐,既然你不喜歡他,還留著他的書信幹什麼?還是說你喜歡他,所以想留著他給的信?”,便霎時讓我沒了言語。
此時我才七萬餘歲,雖然平常闖禍瞎鬧無所不能,但好歹也是個女子,萬幸總還有些少女情懷。雖然不曾回過白瑾隻言片語,但他卻好耐性,日日將那火麒麟遣來送信。人心都是肉長得,日子一久,我便有些被他打動。
一日,火麒麟又來送信,這次送來的兩句詩,叫做“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我看了有些不明所以,便跑去問了姑姑一下這句詩是什麼意思。
姑姑說:“他追了你這麼久,卻沒有結果,此次寫這兩句詩,像是個要去尋短見的意思。”
我聽了大吃一驚,心想若是因為我的緣故導致青丘的少主丟了性命,那還真是造孽。所以稍稍收拾了一下,就捏著他寫的那封近似於遺書的信,順道坐了送信的火麒麟潛去了青丘規勸他。道火麒麟卻將我徑直帶到了東海的一處洞府。
那洞是個天然的,被收拾得很齊整,白瑾就歪在一張石榻上,渾身上下都是血。我不知他是死是活,隻覺得天都塌下來一半,跳下火麒麟便去搖他。搖啊搖啊搖啊搖,他卻始終不醒。
我無法,精疲力盡後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細細數到:“白瑾你不是說你要跟我在一起麼?現在死了是怎樣?你說你真是奇怪,死就死嘛還跟我寫信幹什麼?害得我又惦念你。但不過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妥協了,我隻是看你可憐怕你死在外麵沒人收屍……”
我握著他的手說了很多很多,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醒過來,洞裏滿是血腥味,我的心一點一點涼了下來,握著他的手有些茫然地道:“白瑾,你醒過來罷,我應了你就是了……”
話音還未落,他被我握著的手動了動,我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他,他果然睜開了眼睛,雖然滿身是血看起來格外淒慘,但卻也是眉開眼笑,道:“小謠兒,應了我便不能反悔。不過你要是再晚點,我怕是真是撐不住了。”
我才知道這是個計謀。
不過說計謀也不算是計謀。那天白瑾去東海是去收服一條發狂的海蛟,這條蛟在那一帶海域無惡不作,白瑾見了便想收了它。可是沒想到這條蛟半隻腳已經踏入了神獸的範圍,隻差經曆雷劫就可晉升為神獸。所以這一仗雖勝了,但也算是驚險萬分,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他想著自己受了傷也不能白受,然後才寫了那封信讓火麒麟遞了來,想著要賭一把,可沒想到我還真去了,所以才出現了後來的事。
後來我將這件事說給姑姑聽,姑姑聽了笑了笑,道:“白家這小子也是聰明,不僅除了惡蛟,還抱的了美人歸,當真是一箭雙雕。”末了又問了我一句,“你可喜歡他?”
我有些羞澀地絞了絞衣角:“大約……是有些喜歡的。”
在我與白瑾確立了關係的第十日,鳳臨跑來問我:“阿姐,你當真要跟那隻狐狸在一起?”
我聽了有些奇怪,便問他:“這樣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鳳臨似乎很是激動,一連說了幾聲,“阿姐,那隻狐狸走哪裏好的?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就著這個“配不配得上”的問題好好想了想,然後摸著下巴答到:“我覺得似乎還不錯。”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我還記得那天鳳臨走的時候眼神很是受傷,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說是鳳臨不見了,隻留下白澤匍匐在大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