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成功看見我吃癟的模樣,公子心情似乎很好。他站起身理了理微亂的衣擺,微微偏頭看我,從門口湧入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圈淡金色的光暈。
“小謠兒,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言罷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吃完後別忘了清理幹淨。”
說完也不待我回答,轉身抬腳就走了出去,隻留給我一個鑲了淡金色光暈的青色背影。
我看著公子格外瀟灑的背影,輕聲哼了哼,然後不管不顧地繼續吃了起來。
就像公子說的,管它什麼妖啊魔啊的,我吃我的,愛咋滴咋滴!
秉著管它妖啊魔啊反正就是不插手人間之事的原則,我和公子就這樣在酒廬裏很是寧靜地待了大半個月。
但也似乎隻有我們這麼寧靜,因為這半個月裏,天城裏已經因為妖魔作祟亂成了一團糟。
這半個月來,被擄走的年輕少女已不下數十個,且被擄後沒有絲毫音訊,甚至連屍首都沒有找到。百姓也因此整日人心惶惶,出門行事都格外小心謹慎,生怕下次遭殃的便是自己家。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官府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雖也加派人探查,但畢竟是凡人,能力什麼的也都是有限的,所以也並未查出什麼來。
而隨著日子的推移,我也逐漸感覺到了一些不舒服。
我身為仙,身上本就有正道之氣,也就是人們所說的仙氣。這個東西雖然能讓自己看上去拉風一點,可平常除此之外卻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但不可否認的是,仙氣對於那些邪障的感覺確實很明顯。
天城裏失蹤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這些人多半都已經死於非命,這樣下來,天地之間的邪障自然也就多了起來。而邪障多了的直接後果,除開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外,嚴重的還會擾亂天地之氣。
天地之氣本就是維持一方城池運勢最重要的東西,更何況天城屬於皇城,住著九五至尊,有著龍氣。而若是龍氣受損,輕一點導致國運不暢,災情頻發,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重一點,則可以使整個王朝傾刻間覆滅,改朝換代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我將這個說給公子聽時,公子正在酒窖裏查看他的酒。
公子聽了我的話,從酒壇子裏舀了一瓢酒起來聞了聞,才緩緩道:“所以,你是想要管這件事?”
酒窖裏彌漫著一股醇厚淡雅的酒香,聞著很是舒服。我深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很是愜意地道:“是啊。公子,你也應該知道,這麼多天以來,天城裏已經連續失蹤了那麼多少女,算起來,幾乎平均每天都會失蹤一個,我猜她們現在應該已經性命不保了。”我歎了歎,“雖說凡人短短一世隻有五六十載,死後便可轉世投胎,但畢竟她們正值最好的年華,還有那麼多的東西沒有見過。這樣死掉,豈不是很可惜?”
“生死,本就是各安天命。”公子將酒壇子的塞子塞好,然後抬頭看我,“小謠兒,你應當知道,世間萬物,有生才有死,有死才有生。生死因果循環,才能構成這世間的平衡。”
“話是這麼說。”我一屁股坐到一個酒壇子上,晃了晃兩條腿道,“但是公子,你真的能做到眼睜睜地看著人在你麵前消失死掉卻無動於衷嗎?”我撇了撇嘴,“反正我是做不到。”
“有什麼做不到的。”公子聳了聳肩,“小謠兒,我說過我不是那些以兼愛蒼生為己任的仙,對於一件事做到袖手旁觀,很難嗎?”
“是是是!不難不難,公子,你真是鐵石心腸。”我跳下酒壇子,拍了拍略微有些髒了的衣裙,想了想道,“但我總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似是做下了決定般,我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公子,反正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呢,就在這裏擺弄你的酒哈,再見!”
我很是瀟灑地擺了擺手,腳下步子不停。公子這才從酒壇子裏抬起頭來,眼底映出我漸漸遠去背影。
直到我轉角消失在他的目光裏,他才仿佛無知覺地喃喃自語道:“小謠兒,你說我鐵石心腸,可你又何嚐不是鐵石心腸……”
他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便又去看壇子裏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