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吹客上闌幹,萬裏無雲宇宙寬
飛簷翹角的聽月樓共有三層,每層的簷角處均掛一排在風中搖曳的大紅燈籠,酒樓外高懸金漆大匾,上題龍飛鳳舞的“聽月樓”三個字,據說還是當年一位王爺親手所題,可惜沒有落款,有人猜測隻是個噱頭而已。
聽月樓在青陽鎮是一個登高望遠的極佳飲酒風月之地,曾經這裏可以登高遠眺那蒼翠嵯峨,仙峰飄緲的鷹頭山。但是現在的食客卻誰也沒有膽量開窗,除非你想吃風沙送上來的令人牙磣的特殊調料。
但是在晚上夜幕降臨時,三樓的包間很少有空閑的,因為有雅興的食客將徹夜不歸,專一等候晚上那濃霧來襲。此時打開窗,你會發現天地別有一番風情,外麵一片白色的渾沌,整個聽月樓如同飄緲的仙宮坐落在瓊瑤仙池,點紅燈,熏香燭,撫琴高歌,紅藤酥手……人在雲中坐,宛如酒中仙……
當司徒瑾和晉伯來到聽月樓那華燈璀璨的門前,已經等候多時的楊小迷立刻出來笑臉相迎。
楊小迷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終於換下了他那身黑色的皂服,而穿上了一襲雪白的長袍,手裏還裝模作樣的的拿了一把描繪丹青的金色折扇,一頭黑發用瑩光素綿發帶綰起,活像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書生。隻是他走路時仍不安分,大步流星腳底生風,且嬉皮笑臉的怎麼看都像個斯文敗類。
楊小迷安排店小二將兩位的馬牽走,笑靨如花的他側下-身,伸出一隻手向前領路。
“請請請,兩位三樓請,三樓望仙廳……嗬嗬,雖說無仙可望,但是好歹能瞧瞧流沙河不是?曹縣令早就恭候兩位大駕光臨多時了……”
樓下的幾十張桌子坐的滿滿的,由於附近幾個縣聽月樓最為豪華奢侈,所以這些客人,很多是從外地驅車而來,專門來這裏宴請賓朋的。
聽月樓的一層有個漢白玉石建造的大舞台,舞台上方垂掛著條條絲幔,玉石台後方的石壁呈弧形喇叭狀,這樣的設計可以使台上演唱和彈奏的聲音會傳的很遠。
此時正是傍晚最熱鬧的時候,一群濃妝豔抹,衣著華麗而又暴露的男男女女從食客身邊魚貫而入,一旁的侍者大聲推銷:“這是我們聽月樓旗下的伶人舞者,有意者可高價請陪吃酒。”
楊小迷道:“今日我們上三樓,樓下太過嘈雜,兩位兄長若是想欣賞歌舞,可以單獨叫上歌妓上包間。”
“不必。”
司徒瑾和晉伯推辭。
當他們三人一踏進聽月樓後,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隻見司徒瑾和晉伯,一個蒼勁挺拔如青鬆,可傲霜雪;一個沉穩內斂如磐石,波濤不驚;而一襲白衣的楊小迷,則像夾在兩個人中間的滿天星。看起來楊小迷可是聽月樓的熟客,一路上有人不停的和他打招呼,嬌聲軟語響個不停。而楊小迷更是眼底桃花朵朵飛,情絲到處灑,舉手投足風流無比。
“小迷哥,有空來我屋裏坐坐啊?妹妹屋裏有桃花酥,梅花酪!”
楊小迷做捧心狀:“哥不愛吃甜的,這兩天老犯惡心,妹子有心回頭給哥弄點酸的!”
“迷哥,今兒更帥了!小妹能和你共度一晚春-宵跳崖也心甘!”
楊小迷皺眉:“哥還是離你遠點好了,怎麼舍得讓你死喲!”
“小迷哥,我們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好麼?這次換你當老鼠,妹妹當貓可好?”
楊小迷頭也沒抬:“沒出息的,怎麼還在這一套裏打滾啊?下次玩花和尚夜襲尼姑庵!”
“迷哥,奴家最喜歡你大刑伺候了,有什麼新玩法可別忘了找奴家啊!”
楊小迷一挑眉毛:“好滴,下次哥帶你去死牢,和那些尿裏臥屎裏眠的死囚關上幾天,好好讓你過癮!”
“迷哥,我晚上睡不著,再給我講個鬼故事嘛……”
楊小迷笑了:“正巧,哥真的抓到了一隻吊死鬼,又漂亮又風趣,哥明兒就帶給你玩哈!”
楊小迷回頭衝著司徒瑾和晉伯做了一個欠揍的無奈表情。然後他又春風得意地向周圍的人一一打招呼。他百忙之中還小心身後的兩位貴客,穿過雕花拱門時就眼疾手快地掀珍珠簾,生怕磕著碰著,由於人太多,楊小迷利用手中的折扇左挑右撥,前推後擋,手法利索沒有任何人能沾到衣角,在人堆裏如穿花蝴蝶般的飛快地給身後的兩位閃出一條路。
司徒瑾恍然大悟,原來楊小迷拿把扇子是這個用圖啊!怪不得有人比喻,那個楊捕頭啊,精明的連眼睫毛都是空的!
終於來到三樓望仙廳,楊小迷恭敬地打開門讓兩位先進去。司徒瑾進門就看到幾位身著便服的官員正坐在桌前聊天,他們見到客人到來後,全都站起身來熱情地笑臉相迎。
首先上來打招呼的就是莢縣的縣令曹達。他上前就非常客氣地將司徒瑾讓到主位,司徒瑾推辭:“曹縣令太客氣了,按年紀和官階都該曹大人坐上位才是。”
曹達誠懇地道:“我曹某人早就盼著能和鈞之相聚一堂,把酒言歡。鈞之百忙中抽得空閑賞臉來坐上一坐,實乃幸事啊!今日才終得機緣,楊捕頭一說鈞之要來,這一整日我心裏都歡喜非常,連婆娘都笑我是不是癡了……所以,這次隻是我們兄弟之間的私人聚會,不必講究什麼俗禮,鈞之就坐首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