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一次,她拿了糕餅回來以後見兩個兒子倒作一地,他們的口裏,眼睛裏,鼻子裏,腦殼後到處都在流血,就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兩個兒子就沒了。她怎麼喚也沒人應她,怎麼喊也沒有大夫來。最後平昌候府報給外人的原話卻是,兩個小公子被親身庶母下毒致死。
從那以後蘇琴就瘋了,好在三爺還念著一點舊情,在三太太手裏討了蘇琴將她關在府裏一個廢棄的小院中,可憐蘇琴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什麼仇恨痛苦統統席來吞沒她,壞的時候瘋瘋癲癲誰都可以踹她兩腳。若不是為著家人和複仇,蘇琴早就懸梁自盡了。”
這個長長的故事講完後,道姑的麵頰上掛滿了晶瑩的淚水,她並沒有急著揩,似乎是不想揩,又自嘲一般道;“我還以為這麼些年眼淚早就流幹了呐。”
“所以,道姑娘子,你就是故事裏的蘇娘子?”喬卿莫試圖想替她揩眼淚,可最後也隻能是手到空中又緩緩收回。
“是與不是又如何呢?”道姑說著,又迎向洞口的風繼續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到家廟裏為的就是尋個機會報仇。可那做了平昌候夫人的三太太還是跟從前一樣睚眥必報,她若不讓你好過,你便就是半分沒有活路。我身上的絮棉道袍和你吃的饅頭,其實都是我清醒時候去下討的。”
喬卿莫這會想起道姑先前說她的仇人就是綁架自己的人,突然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的看著道姑,輕聲喃道:“所以,道姑娘子的意思是……綁架我的人就是平昌候夫人?怎麼會?她堂堂一品誥命夫人為何要命人綁架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喬卿莫顯然不信,想著先前莊夫人還厚著臉皮到永誠伯府求娶自己,即使是想擺布自己,那也不會喪心病狂到綁架官眷自討把柄,沒理由沒動機,她又圖什麼呀。甚至剛開始她還懷疑是王韜再次鋌而走險為得到銅盒綁架自己,又怎麼會是平昌侯夫人?
“具體因為什麼要綁架你,我不曉得。可關你的地方是平昌侯府的家廟,住著的也隻有侯府裏老了沒有子嗣但有名分的女子。旁人是很少知道這裏的,更沒必要把自己綁的人藏在別人家廟裏的道理。再一個,我可是親耳聽見那幾個賊人說,平昌候府答應給再他們加五百兩銀。”
道姑話音將落,喬卿莫就自欺欺人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或許是道姑娘子聽錯了呐?”嘴裏說著不可能,可實際上卻心裏已經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我沒理由騙你,你若不信回去後自己留心一查便知,我隻求你能幫我報仇,我若騙你被揭穿的話又有什麼好處……”
道姑話還未完,就聽得山洞外有罵聲道:“他媽的,那個賤人敢斷咱們財路,等抓到了看我不剁了她!”
道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連忙一隻手反手捂上喬卿莫的嘴,一隻手做噤聲。
待到聲音響動漸漸遠了,道姑邊脫外袍邊低聲道;“你快把衣服脫下來換與我,讓我去引開他們。你切記過半個時辰再出去,然後一直往左上方向的那座山跑去,千萬別下山,山下的路口也有他們的人在看守。左上方向的山較陡山路又崎嶇,他們定不會想到你往那邊跑了。隻要你小心些翻過那座山便有能看見一個尼姑庵,你可以到尼姑庵裏求救,她們都是極好的。”
“這怎麼行?我們可以一起走罷。”喬卿莫自然不是那以他人之軀換自己性命的人。
“我原本就沒想要走,我隻想留在家廟祈求我的兒子們恕罪,我想讓你替我報仇,我想讓你幫我把這些東西代交給我的家人,南城銅鑼巷的蘇氏。對不起,喬姑娘我想要的太多了。沒時間了,那群人專門做綁人騙財的勾當,倘若等他們反應過來找回來,你就走不掉了。”道姑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脫完衣服,又取下頭上的筷子讓長發披散著能與喬卿莫的一致。
喬卿莫聞言,思索片刻後便不在猶豫,三下五除二的脫下自己的中衣換上道姑的衣服,再用筷子綰了個道姑髻在頭頂。兩人穿換好後,道姑將裝有食物的包袱交到喬卿莫手裏,絕望中又帶著希望的同喬卿莫說完最後一句話方才出山洞。
她說;“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隻要那個人和我一樣生不如死就好,你是永誠伯府的表姑娘,你身在大宅院裏知書識禮,我相信你比我更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