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一想起上次在喬府受的屈辱就氣得牙癢,頭腦一熱也顧不上秦三太太的身份,上前一步對著喬卿莫不懷好意地笑道;“要不?喬姑娘摘了帷帽,讓大夥瞧瞧你是否果真如傳聞那般好看?”武夷伯夫人此話一出,其他的夫人太太都跟著附和想看熱鬧。
這樣的話若在內宅說,聽來也不過是長輩們好奇說來逗晚輩的話。可現下是在平昌侯府的大門外,是人來人往眼多口雜之地,郭夫人說這話那便是存心將喬卿莫比作青樓裏的女子,還是在大街上隨隨便便就能看的那種。不然,為何不進了內宅再看陣容?卻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及?
帷帽裏,喬卿莫臉都氣紅了正要反擊,就聽見佩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這京都城裏夫人太太都是有著極好教養的人,沒想到夫人太太也分三六九等。這有的人就連我們府上的小丫鬟都不如,說話竟如此輕浮不過大腦。”
喬卿莫反被佩藍的話逗笑了,或是覺得佩藍懟得痛快亦或是被她的挺身保護而感動,喬卿莫的眼睛又不爭氣的濕潤了。
郭夫人離得近,將話聽了個全兒。剛要發作,就見秦三太太‘噗呲’一笑道;“你們算什麼玩意兒?也配看我外甥女的樣貌?!若不是我外甥女下車晚了兩步,我等著乏味了些,又豈能輪得到你們這種身份的人湊上前來?!”秦三太太說話不緊不慢,甚至一直微笑著。
然郭夫人她們幾個卻聽著如芒刺背,如錐戳喉。
秦三太太隨手理了理喬卿莫差點被微風掀起的帷帽,看向武夷伯夫人身邊的女子高聲道;“早就聽說武夷伯夫人的女兒長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甚至連鎮國公府的六爺都瞧不上呐。怎麼?今日帶她來,這是又看上了莊世子麼?”秦三太太笑眯眯的說完牽了喬卿莫的手轉身就走,然後用不大不小恰巧路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邊往大門裏走邊道;“呀!差點忘了。莊世子身份尊貴,不是那等被退親人家能攀得上的。培養女兒呀還是教她一心一意的好,朝三暮四的可不行。”說完還忍不住捂嘴偷笑。
秦三太太的話像一麵照妖鏡,將郭夫人的小心思全然曝光。刹那間,郭夫人身邊的其他幾位夫人太太皆神情鄙夷的走開,她們也沒想到郭夫人會不要臉到這種地步。隻因先前大家曾問郭夫人身邊的女子可是她女兒,郭夫人隻說自己女兒身子不適,沒有正麵回答身邊帶著的女子是誰。所以大家便都以為帶了帷帽跟在郭夫人身邊的女子就是武夷伯前些日子收養的義女,誰曾想秦三太太一語中的,她們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都被郭夫人給耍了。
再說秦三太太說的那樣難聽的話自然是讓郭溶月聽了個全,隻見她袖手一甩道;“娘,我不去了!”說著便賭氣要往回走。
郭夫人拽住女兒一副恨鐵不成剛的語氣凶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帷帽下郭溶月委屈的眼淚瞬間流淌,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郭夫人不耐煩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當初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搭上鎮國公夫人那條線,讓她相信隻有娶你做兒媳婦才能保家宅平安。可你倒好,臨了受戲子蠱惑,要死要活的要嫁人家。這下好了,鎮國公六爺曉得了,親自來退的親事,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而你那個戲子呢?跑哪裏去了?又管不管你死活你的名節?”郭夫人一字一句的細數女兒的過錯,是憤怒也是抱怨。
小姑娘家麵皮薄被自家娘親當眾數落,又句句都是戳心斷腸的話。一個沒繃住,隻聽得‘哇’的一聲便扯開了喉嚨開始嚎哭,一時間引來不少人矚目。
郭夫人嫌丟連,先是手忙腳亂的隔著帷帽就捂了女兒的嘴,又示意丫鬟婆子將人弄上自家的馬車。待到上了馬車,車門一關,郭溶月索性一把扯了帷帽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母親和秦三太太的話傷人要害,又或許是永誠伯府的表姑娘太過耀眼刺得她眼睛生疼,左右越哭越傷心撓肺。
女兒哭得撕心裂肺的,郭夫人自己也不好受。隨將女兒摟進懷裏輕撫她的背脊,溫聲安慰道;“娘錯了,娘不該凶你。可娘也是著急,是沒法子了啊!你也看見了,你父親因為你被退婚這事兒故意抬了翠紅樓裏的貨做姨娘來氣我,那貨仗著你父親的寵愛都快要爬到我頭上來了!乖囡囡,娘就你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娘還指望著有朝一日你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給娘撐腰呐。旁的不幹淨的話你且忍忍,眼下娘把所有的路都為你鋪好了,你隻需進了侯府以後按娘說的做便是。”
郭溶月在郭夫人的安慰下漸漸止了眼淚,略抽泣道;“可是,她們都曉得是我了,還能行嗎?”
“曉得是你又如何?你隻需要按照娘囑咐你的一步一步去做便是,他堂堂侯府難道還會攔著你一個小女子不讓進麼?再說了,曉得是你更好,到時候對咱們更有利!”郭夫人說著話,目露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