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權鹿死了。
他自認死因坑爹,那天晚上同學聚會,在老同學的逼迫下被灌了個大醉,回家路上被一夥帶著小刀、混混模樣的人圍堵在偏僻的牆角一頓狠揍,一邊被揍一邊還聽見對方的怒罵:“叫你這個小白臉搶我們老大的媳婦兒!”
權鹿大叫:“我特麼是個基佬怎麼勾搭你們老大的媳婦兒!”
“我們老大的媳婦兒就是男的!這還自己承認了——給我往死裏揍!”
“你們真的認錯人了!”權鹿一邊試圖反抗一邊大叫。
權鹿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骨頭都要碎裂了,直到聽到對方“咦”了一聲:“那小子有這麼高麼——我靠還真特麼認錯人了。”
權鹿:“……”大哥你走點兒心行不?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警笛聲,那群混混做賊心虛立馬一片混亂作鳥獸散,混亂中,有個帶著小刀混混一時緊張順手給了權鹿一刀。
似乎還沒太明白自己幹了什麼,那混混瞪著兩隻燈泡似的眼睛傻愣愣地看著權鹿。
權鹿望著自己汩汩流著鮮血的腹部:“……”
他覺得視線開始模糊,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直到自己再次醒來,他都沒有往自己已經死了這一方麵去想。
睜開眼,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著藍色病服,四周空氣充斥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頭頂架子上還有輸完液的空吊瓶。
權鹿想,自己這是被人救了住院了?
他環顧四周,這個病房是單間,環境舒適,簡單但是很幹淨,白色的牆壁、地磚,桌椅板凳床櫃齊全,桌上擺著顏色鮮豔的花朵。
權鹿覺得有些奇怪,這個病房,未免設備有點太齊全?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病服,藍色的,權鹿之前也住過一次院,這裏的病服似乎是和市中心醫院的病服不太一樣。
還沒來得及細想,病房門被敲開了,一男一女走了進來,男的空手,穿著白大褂,女的穿著粉色護士服,拿著記錄板,權鹿猜他們可能是來查房的醫師和護士。
醫師很胖,麵目溫和,戴一副眼鏡,他看了看權鹿,溫和地詢問道:“權鹿,早上好,今天覺得怎麼樣?”
權鹿有一瞬間的呆滯,感覺自己住進醫院的這一段記憶都空白了:“哦,感覺挺好的。”
身上不僅沒一點兒疼痛感,被捅過的地方也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這醫院技術好棒啊。
醫師說:“哦,那我們聊聊好嗎?”
權鹿感覺怪怪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醫師又溫柔地詢問道:“昨天張二旺打過電話給你了嗎?”
“……張二旺是誰?”
“哦,”醫師還是那副溫柔的樣子,“沒事,是我編的。”
權鹿:“……”
特麼這是在故意逗我嗎?
身穿粉色護士服的小護士一臉麵癱,她點點頭,在記錄板上打了個勾。
醫師又問:“那我可要出題考一考你了啊,一個蘋果3元,小明有10元最多可以買多少個蘋果呢?有沒有錢剩下呢?如果剩下那能夠剩下多少錢呢?”
權鹿:“……”
這個醫師怎麼回事,是智障嗎?
可是麵對醫師溫柔且期盼的目光,權鹿翻了個白眼答道:“最多買三個,剩一元。”
“哇,你真棒呢!”醫師用誇張的口吻誇獎道,如同幼稚園老師,“那我可要繼續問了啊——你有病嗎?”
權鹿:“……你才有病,神經病啊!”
這到底是什麼鬼醫師啊!
“唉……”醫師失望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護士也搖搖頭,在記錄板上打了個叉。
“等等,”權鹿拉住起身要走的醫師,“這啥啊?”
醫師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的思維、智能都沒有問題,可是認知力還是存在有些毛病……不過沒關係,好好休養,好好治療,你會恢複的,我們終將迎來光明的明天,fighting!”
說著,他雙手握拳,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權鹿:“……什麼鬼……”
不過半分鍾以後,權鹿就知道到底是什麼鬼了。
醫師的胸前掛著一個工作證,上頭貼著醫師這張胖臉,還有他的名字:李大義。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工作證下麵寫著工作單位。
溫泉鎮精神病院。
權鹿:“……”
權鹿又看了一遍,還是那幾個字:溫泉鎮精神病院。
權鹿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李大義醫師會問那樣弱智的問題了,因為他們特麼把自己當成精神病人了啊!
權鹿想要咆哮,想要尖叫。
但是他沒能尖叫出來,麵癱護士已經記錄好了,她囑咐權鹿吃藥,又告訴權鹿可以自由活動了。
權鹿簡直求之不得,再跟這個神經病醫師呆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沒病也快得神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