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轟炸醫院！日本人簡直慘無人道！這麼多傷員，能躲到哪裏去！”
“不管去哪，先離開這裏再說！”
外麵的轟炸越來越嚴重，樓體在晃動，樓道屋頂的燈和磚石在不停掉落。
“怎麼辦？”
樓梯口人推人，人擠人，三個人抬著武功，被人群推著往前走。
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露西突然一個趔趄倒在樓梯上，手中一直高舉著的瓶子被拋了出去，順帶將針頭從武功手臂上扯了下來。
“不！”露西想要去輸液瓶，無奈受了驚嚇的人們逃生心切，將裝著從她身體裏抽出的血的瓶子踢出老遠。
轟炸越來越近，仿佛就在頭頂，突然一聲巨響，樓梯劇烈晃動。
有人大喊了一聲：“樓要塌了，快跑啊！”
所有人瞬間像瘋了一樣，朝樓梯跑過來，沈旺和史蒂芬雖然死死抓著擔架兩頭，但還是被撞的脫了手。
眼看武功的擔架跟在人群後麵，順著樓梯滑了下去。
武功失血過多，並未清醒，臉色蒼白的嚇人。
“他不行了！”史蒂芬直接爬過去，摸了摸武功的脈搏，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道。
沈旺心中一凜。
“我去把輸血的瓶子找回來！”他蹲下身在眾人腳下尋找被踢丟了的瓶子。
史蒂芬卻搖了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醫生，救救他。”露西哭著懇求道。
“他不行了，我們還是走吧。”他拉起露西，跟著人群往樓下走。
沈旺看了看肚子上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如紙的武功，沉沉歎了口氣，跟著離開了。
街上已經亂作一團，飛機在頭頂轟鳴，才剛出了醫院的三人，轉頭間就見一顆炸彈落在了醫院樓頂，四層的樓梯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不！上帝呀！怎麼辦？”露西大聲哭喊道。
沈旺腦海裏閃過朱葛，如果他知道武功就這樣死無全屍了，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
“我要去疏散人群，醫生你注意安全，跟著大部隊朝南走。”
碼頭那邊，八路軍正在拚命阻擋鬼子攻城，為城裏的百姓逃難爭取時間，轟炸機無情的朝人最多的地方扔著炸彈，所見之處，殘肢斷臂，屍橫遍野。
一聲驚雷過後，大雨滂沱，街麵上青石板路的雨水混著鮮血，真真是應了所謂的血流成河。
大雨來襲，轟炸機似乎沒了氣力，很快返航，但碼頭上的鬼子卻越來越多，劉大山的人死傷過大半。
沈旺帶人疏散了城中百姓，回碼頭支援，但鬼子人數實在眾多，再打下去，隻能是被全殲。
“連長，城裏的百姓都疏散了，咱們撤退吧，泉城守不住了。”
劉大山看著身旁殊死搏鬥的戰士們，揚天長歎一聲：“留得青山在，小鬼子，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趕出中國！”
八路軍帶著打剩一少半的兵力，撤出了泉城，滿大街除了殘缺的屍體，隻剩斷壁殘垣。
“高橋大佐，八路軍已經撤退，我們奪回了泉城，並且，醫院被炸毀，那些美國人應該已經死在裏麵了。”一名士兵跑過來，用日語報告城內情況。
高橋原野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乘勝追擊，現在就去收了臨近的隆縣和烏雞縣，特別要去烏雞鎮走一趟！”那可是他受過恥辱的地方，朱葛，武功，他生平最恨的兩個中國人，“那裏，有我的兩個舊相識。”
“是！”
雨漸漸小了，縣政府再次成了鬼子的司令部。高橋原野坐在縣長辦公室裏，聽著手下人彙報剛剛的戰損情況。
“報告大佐，我們帶來的一千人中，有一百多人在戰鬥中犧牲，現在，除了一百人在保護您，餘下的，正在趕往隆縣和烏雞縣的路上，我們的朋友已經幫忙打探過，隆縣是沒有中國軍隊了，但是烏雞縣卻有一個人數並不多的國民黨軍隊在鎮守。”
“國民黨？他們的武器裝備不容小覷，隆縣留下一些兵力，其餘的全都投入到烏雞縣。”
“是，大佐閣下！”
傍晚，朱葛立在窗邊看天上久久不散的烏雲。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後的空氣潮濕陰冷，有幾隻雨燕在空中飛舞。
他在等待那個去了隆縣找王川芎為母親治病的小戰士，看時辰，應該是快回來了。
他讓小戰士幫忙轉達了自己被困烏雞縣的消息，希望王川芎能找劉大山來救他。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院子裏突然嘈雜起來，他定睛一看，那小戰士果然是回來了，而且氣喘籲籲，似乎很是著急。
難道是她母親的病又出了問題？
“排長！鬼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