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有些虛弱,抬起手擦掉朱葛的眼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別哭了,真醜!”他笑著說。
朱葛破涕為笑。
沈旺和紅袖幫著朱葛將武功帶回之前落腳的院子,剩下的人去鬼子指揮部支援劉大山。
一路上武功都在盯著朱葛看,那樣子似乎是許久未見過他似的。
終於到了屋裏,朱葛找來一床被子撲在土炕上,才將武功放在那上麵。
他可是記得,白天的時候,這裏躺著兩具被啃咬的麵目全非的屍體呢。
“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朱葛站在地上,雙手抱著武功的頭,低聲問道。
武功卻也不說話,隻看著朱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疼不疼?”朱葛又問。
武功笑著抬起手臂,不顧身邊還有人看著,伸手撫上了朱葛的臉。
“不渴,不餓,不累,疼是真的,給我揉揉。”
沈旺扯了扯紅袖,想要讓她出去,不要打擾了人家。
紅袖沉著臉,不清不願跟沈旺走了出去。
朱葛的手在武功兩側太陽穴上慢悠悠揉著,力道正好,武功覺得好了些許。
“你為何替劉大山擋槍?”朱葛看到武功左肩處,鮮血已經滲透衣服。
武功卻閉著眼,舒服的不太想說話。
外麵的槍炮聲持續了很久,估計泉城的百姓們都是心驚膽戰貓在屋裏,沒人敢睡的。
直到天色微微亮,早起的鳥兒撲棱著翅膀從樹上飛走去覓食,朱葛趴在炕沿邊兒幽幽轉醒。
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武功還在睡著,呼吸很淺,朱葛第一反映是去摸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他走出院子,聞到空氣中漂著淡淡的硝煙味道。
沈旺和紅袖相互倚著坐在院子裏,睡得很香。
槍聲稀疏了許多,漸漸的,連一聲都聽不到了。
看來這是結束了,朱葛想,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沈旺兄弟,”朱葛走過去,輕輕換了一聲沈旺,“醒醒。”
沈旺一動,紅袖也跟著醒了過來。
“怎麼了!”二人立即抓槍起身,朱葛看得出,這倆人的心還在提著呢。
“別緊張,結束了,你們聽。”
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仿佛昨夜的一切都隻是夢境。
“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去!”
二人默契的朝胡同外走去,朱葛仰頭看向東方,朝霞映紅了半邊天,金燦燦煞是好看。
好景襯好事,看來是要有好事發生了。
他忍不住哼起了昨夜那首櫻花。
櫻花啊櫻花啊……
這是上學時候,教他們日語的老師一時興起唱出來的,大家覺得好聽,便也跟著學了。
曾經他還開玩笑說,萬一哪天在戰場上遇到危險,說不定還能唱歌跟日本人套套近乎保住一命。
朱葛當時想起來的卻是霸王項羽最後一役之前的四麵楚歌。
他聽聞漢軍大唱楚歌,頓失鬥誌,帶八百騎兵,退到江邊,自刎而終。
雖然昨夜隻有他一人在唱這一首最簡單的日本民歌,但朱葛知道他會成功。
子彈打過不,就打心理戰,這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這場戰爭持續了六年多,日本人已經日漸衰落,大多士兵無心戀戰,隻想回到故土。
他們的精神狀態已經極差,隻要稍稍刺激,便可以事倍功半。
屋子裏傳來響動,朱葛趕緊返回去,見武功竟然下了地,正在穿鞋。
“做什麼!老實躺著去!”朱葛向來對武功這種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行為感到生氣。
“撒尿。”他長臂一伸,搭上了朱葛的肩膀,“難道要尿在褲子裏不成?”
朱葛尷尬,扶著武功出來,站在菜畦邊兒上,武功低著頭看自己的褲子。
腰帶是寬寬的布帶,纏繞在他精壯的腰腹處,一個扣子,扣在靠著朱葛那邊的胯上。
朱葛伸手掀開武功上衣下擺,在他腰間摸索著。
“右邊兒。”武功指揮朱葛的手去找扣子。
好不容易摸到,卻因為有些緊而無法解開。
“自己能站住嗎?”朱葛慢慢將武功推開,彎腰去解褲帶。
解開後,武功再次靠了上來。
“站不住,你幫我。”
朱葛看到他臉上是戲謔的笑,就知道這土匪又冒壞,可他的確是有傷在身的,隻得先慣著了。
別著臉,手摸索著去褪前麵的褲子。
“哎哎哎,往哪摸呢!”
朱葛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可不是正放在武功那上麵,他立即紅了臉,手像是被咬了一般,立即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