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鄰村有廟會,大家都去逛廟會去了,估計一會兒就會回來。多謝幾位,這是辛苦錢。”
朱葛用幾個大洋堵住了這些人的嘴。
幾個人掂著手裏的洋錢,雖然還滿腹狐疑,但也沒再問什麼便離開了。
“白天鎮子裏還是要留些人的,這樣的確是太不正常了。”朱葛心中不禁擔憂。
武功不置可否,一人拿了兩人份的東西往烏雞山的方向去。
朱葛試了試,廢半天力氣,隻拿起了半袋水泥沙,吃力的跟在武功身後上山。
“這麼多力氣,不知道都是從哪來的。”他亦步亦趨跟在武功身後,上山的台階一節節被甩在身後,朱葛已經有些氣喘了。
武功頓住,轉頭看臉色微紅,微微出汗的朱葛,忍不住搖了搖頭。
“天生神力。”他邊說著,將朱葛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
“你……”朱葛兩手空空,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可是武功卻又多了負擔,不禁有些感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也真是個廢物。”
武功扭頭看了看正在自責的教書先生,丟下一句:“有我呢。”
等朱葛反應過來,武功已經超過他二十幾個台階了。
他這是怎麼了,嘴像抹了蜜似的,朱葛忍不住翹起嘴角,提起長衫下擺去追。
剩下的東西,朱葛讓山寨的人下去取,回屋後,他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隆縣給王川芎。
他還是希望武功能按照王大夫說的,通過針灸治療失憶症。
隻是不知王兄是否能夠賜教,自己又能否學得來他那一手好針法。
晚飯時分,朱葛到處尋不到武功,知道他又去後山墓地了。
武功去後山的次數比失憶前多了許多,朱葛也不好去打擾,隻遠遠看著。
晚上,朱葛洗漱完畢躺在床上輾轉,已經很晚了,功兒還沒有回來。
正想著要不要出去看看,門被推開。
武功帶著一身的疲憊進屋,臉色也不是太好。
“天轉涼了。”他走過去,將冰涼的雙手伸入被子裏,順著朱葛的上衣下擺,貼在了他的心口上。
朱葛被武功冰涼的大手激的渾身一震,也發覺了武功的不對勁兒。
他深深看著武功深邃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麼。
武功卻沒再說話,隻脫掉外套和鞋子躺上床,長臂一伸,將朱葛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你……怎麼了?”雖然表麵看起來很安靜,但是朱葛能感受得到,此時的武功情緒不太穩定。
武功低頭,在朱葛額頭印了一個吻。
“終於想起,你為何想要殺了我。”武功滿臉歉意說道,“老子腦袋都要疼裂了,不比你當時好受多少,先生大人有大量,就當讓狗咬了吧!”
朱葛瞬間明白,之前他一直不對勁一個人呆著,原來隻因為他那句想要殺他的話。
隻是……他似乎從好幾天前就開始躲著自己了?
“還有什麼?”朱葛手肘撐著床起身,低頭看著武功問道,“你定是還想起來什麼了。”
武功眼睛看向了衣櫃。
那後麵,曾經是他們的地獄。
“密室裏的一切。”武功誠實回答。
他想起了密室中那月餘時間發生的一切,那個吸食鴉片、滿口髒話、如野獸般隨時要殺人的自己。
以及用盡了一切耐心予他的朱葛。
“才這麼點兒,”朱葛笑道,“要是都這麼不顧後果的強行去想,你豈不是要真的疼死?”
朱葛坐起身,將武功的頭扳著放在自己腿上,雙手放在太陽穴,為他按摩頭部。
武功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保安隊那個充滿了硝煙與血腥味的屋子。
當初,他的確是做的出來這樣的事兒的,武功一點都不懷疑。
隻怪當時年輕氣盛,做什麼事都是隨心所欲,不計後果的。
如今,雖然忘記了許多,卻也知道自己不會那麼羞辱眼前的人。
“這裏不好受。”武功指著自己的心口,“咋回事兒?”
“那是因為你在心疼我,沒關係,”朱葛欣慰笑道,“你隻是學會了珍惜。”
武功睜開眼,正對上朱葛笑盈盈亮晶晶的眸子,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炫目,心中不禁一震。
“我早就原諒你了,畢竟,後來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
“都有什麼好玩兒的,說來聽聽……”
於是,一坐一臥,兩手慢悠悠按摩著,朱葛將過去種種,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