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葛決定親自走一趟,他記得每逢陰曆的二、五,縣城裏會有集市,雖然戰爭時期,百姓們的傳統習俗一般是不會改的。

他需要買些紙筆,給孩子們上課用,更重要的,是要去找史蒂芬醫生,要一些藥品給武功,上次在車上王川芎塞給他的那些,已經用完了。

其實朱葛是有些發怵的,已經決定不再去那個地方的,再去必定會引來大家夥兒在背後的口舌,可是不去更是不行的,功兒不能斷了藥。

之前下山當掉東西換來的大洋正好派上用場,朱葛在肩上搭一個褡褳,裝了些洋錢,準備下山。

武功從哨樓走下來,也沒問朱葛要去哪裏,就跟了去。

“不要總一個人守著,找人換換崗。”自打開始動工蓋房子,他就整天整天在高高的崗亭裏,或立或坐,不到黑天不下來。

讓朱葛著實有些心疼了。

“嗯。”武功悶悶回答。

他的心思朱葛不是猜不到,思念山上的兄弟們,自己又被失憶症所累,眼見著自己生活了二十來年的家,被外人入住,自然是不能高興的起來。

朱葛早就想找他談談,但是白天各自忙著,到了晚上,往往武功回來時,朱葛早已經入睡了。

“不要太強迫自己了,順其自然吧。”朱葛見武功不想交流,微微歎息。

“這幾天倒是想起些東西,不過都是無關緊要的,沒什麼用。”

“隻要能想起來,就是好事,不管是有用的還是沒用的,都說明你在好轉。”朱葛寬慰道,“你倒是說說,想起了什麼?”

武功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朱葛。

“我是不是傷害過你?”他試探著問,自從上次朱葛說想要殺他那次,他就將這話放在心裏,最近做夢的時候,總會重複著一個畫麵。

那是一個黑暗的地方,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之氣,他能感受到身下有粘膩的血液在潤滑,肩上是尖利的牙齒在撕咬,他的內心是痛苦的,但是身體的本能卻支配著他一次次貫穿著那個人的身體。

黑暗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

從一雙眼睛,他就知道這人是朱葛了。

“這就是你說的想要殺我的原因?”武功想要確定自己的夢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真的隻是夢而已。

“那時候,門外是一直對我抱有敬慕之意的你的兄弟們,身旁,是幾十具日本士兵的屍體,你卻無視我的強硬與軟弱……”曾經是噩夢,幸好如今已經夢醒。

武功聽聞,一臉驚愕。

“我為何要這麼做?”他雖然是不太著調,但也從不承認自己是個混蛋。

“我拿槍指著你,要你去打小鬼子,但是在這之前,你一直擋在我身前保護我。”想來,也都是自己想要報國之心太過急切了。

這就情有可原了,武功思忖,背叛他,可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顯然,朱葛是受到了他的懲罰。

二人下山,正趕上在山下鎮子裏接應的保安隊的人,帶著一家老小準備上山投靠。

“鎮長!武隊長,又回來一家人,我現在帶他們上山去。”

這已經是最近回來的第四家了,山上的房子還沒建成,很快會出現露天而睡的情況。

“嗯,去吧,好好安頓了。”也隻能加緊施工,爭取在天冷前,把房子蓋好。

沒烏雞縣有八路軍守著,自然百姓心裏有譜,趕集買東西的人似乎並,有少什麼,賣東西的人倒是真的少了。

朱葛走在街上,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他微微翹起嘴角笑道:“這才應該是生活的樣子。”

武功搞不懂他又在那咬文嚼字些什麼,隻是覺得著許多人摸肩擦肘的不太安全,盡量將朱葛護在懷裏,防止被來來去去的人撞到。

備齊了需要的東西,朱葛走進一家裁縫店,這家店是縣城裏最好的了,裁縫曾經給縣長做過衣服。

“哎呦,這不是朱秘書嗎,好久不見了,怎麼,是不是縣長調走,你跟著去享福了?”裁縫見著朱葛,倒是還蠻親@熱。

“張師傅又說笑了,朱葛早就不做什麼秘書,改做教員了。”朱葛笑著走進去,四下看牆上掛著的成衣。

裁縫眼尖,知道這是來買衣服了。

“朱先生,需要什麼盡管開口,小店一定給您打折。”

朱葛是想要給武功買兩件衣服的,他平時穿來穿去,也就那麼幾身,還總愛穿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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