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怎樣跟任何人都沒關係……”他望著已經站到山崖上,背著手遠眺的教書先生,心中不禁泛起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的甜與苦交融而來的滋味。
二當家的遠遠望著,手中的槍越握越緊。
“這朱先生人是不錯,可怎麼說也是個爺們兒,大當家的是怎麼回事兒,不要美人要男人?二當家的,你說咱們要不要再給大當家的搶個美人兒回來?”
“哼,事在人為,我就不信功兒還就非這姓朱的不可了。”
經過幾天內外兼治,武功的傷已經大有好轉,眼看七日將到,朱葛卻不敢再在武功麵前提起歸順之事,心中焦急。
第日晚飯時分,一個叫大毛的孩子跑著進了朱葛房裏,氣喘籲籲的喊道:“先生先生,壓寨夫人來找你了。”
見到紅袖和沈旺,朱葛有些驚訝,二人立在議事堂,被閑著沒事兒的山賊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沈旺在山上跟大夥兒混的還好,可大夥兒好奇的是被放走了的壓寨夫人就這麼回來了,沒下山打烏雞鎮一仗的人更是不明白壓寨夫人怎麼還穿著巴魯軍的衣服。
鐵蛋老遠就喊著:“先生來了。”
一群人分開一條路,朱葛扶了扶眼鏡走過去,看到武功正坐在虎皮椅子上看著他,表情陰鬱。
“你們怎麼上山來了?高連長不是說要回縣城了嗎?”
他不敢當著武功和二當家的麵讓二人坐下,隻得就站在堂下問道。
“先生,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紅袖開心的拉住了朱葛的衣袖,朱葛後撤,卻沒能撤出來,這一舉動惹得滿堂人詫異。
“哎哎哎,這是怎麼回事兒?跟大當家的拜過堂的女人怎麼拉著我們先生不放手了。”有人沉不住氣了。
“我是被你們搶上山了,隻不過就是拜個堂嘛,也沒有公文紙印,算不得是真成親了。”紅袖自從參加了革命,殺過鬼子,又仗著手裏有槍,對這些山賊是分毫沒有懼色。
“有沒有官府文書又怎麼樣,洞房都入了,那天晚上我們幾個都聽到了,大當家的那叫一個爽啊,是不是啊兄弟們!”
“哈哈哈哈……”這話引來了哄堂大笑,大家夥兒一個個猥瑣的笑容讓紅袖頓時怒了,沈旺也掏出了槍,生怕出事。
“胡說八道……早在洞房前我就逃走了,誰知道你們老大是跟誰……”話說到一半,紅袖突然住嘴了,鬼使神差的望向了朱葛。
這麼一望,大家夥也就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於是很多人如醍醐灌頂般大徹大悟,有些人心照不宣的互望,沒人再多說一個字了。
朱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記得那晚是誰把他灌醉,也記得第二天早起時身上的痕跡和某處的疼痛,他知道此時自己臉色肯定是極不好看,想辯駁,卻又怕越描越黑,隻得難堪的立在堂下。
武功表情嚴肅,其實心中竊喜,他才不會管什麼天理人倫,隻要他喜歡就好,現在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朱葛是他的人。
“都他媽該幹嘛幹嘛去。”一直沉默的二當家的發了脾氣,終於是把人都趕走了。
朱葛雖然知道自從烏雞鎮一仗之後,不論是山賊還是巴魯軍,都知道了他和武功的不堪之事,可紅袖畢竟是女人,沈旺又是和自己共患難過的同誌,尷尬之餘,對武功憑添憤恨。
倒是沈旺見場麵尷尬,趕忙樂嗬嗬說道:“大當家的,高連長讓我們來看看你的傷勢,順便帶朱葛先生下山。”
“大當家的傷好差不多了,你們現在就帶上姓朱的,趕緊走。”二當家的倚著柱子低聲道。
那語氣中的不快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不快的原因也都心知肚明。
沈旺和紅袖對望一眼,看向朱葛。
“大當家的,二當家的,能不能讓我們和朱先生單獨談談。”
三個人剛一進朱葛的房裏,沈旺轉身就將門上了栓。
“怎麼?沒說成嗎?”紅袖輕聲道。
“提過一兩次,都被他拒絕了。我看他根本沒有報國之心,就不要強求了吧,我收拾收拾,咱們這就下山去。”他再也不想再在這烏雞山上多呆一刻,哪怕是去高連長手下當一名戰士,也好過在這裏被人恥笑。
“好,現在就走!”紅袖看著朱葛,笑的跟花兒似的。
這丫頭什麼事兒都寫在臉上,朱葛看出來了,沈旺也看出來了,前者笑了笑,後者卻是皺了皺眉。
“前日一小股偽軍進了楊家鎮,劉連長他們又死傷了二十幾人,聽所在冀魯地區掃蕩的一萬偽軍,已經逼近縣城周邊村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