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過去了,外麵的樹木光禿禿的,連最後一片枯葉也被風吹了下來……洗漱過後,出了房間,卻發現餘管家站在門口,有些六神無主似的,見她開門仿佛被嚇了一跳,陡然回過神來,手足無措地看向她。薑荏兮覺得有些意外,餘管家平時很少樓上來的,今天突然出現在門口,總讓她有點兒不安。
“怎麼了,您有什麼事情麼?”薑荏兮凝視著餘管家,問。
餘管家穿著圍裙,手下意識地在圍裙上蹭了蹭。她負責薑荏兮和秦景宴的三餐,同時,這裏的衛生也是由餘管家打掃的,外麵的園丁不會進來,而這裏又沒聘請管家。餘管家在她還沒起身的時候就出現在門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秦景宴有交代。
“薑小姐,早餐準備好了,我是來叫您起*吃東西的。”
餘管家禮貌地說了一句,幹笑了一下,轉身匆匆下樓。
薑荏兮覺得自己的心被餘管家的神情吊了起來,其實,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值得她擔心的事情了。她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做最後的努力,清嚐最後的債而已。
可是,還是會覺得緊張……這大概就是活著和死了的區別。
“餘管家!”她追了兩步,上前問道,“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是不是秦景宴他有什麼交代?”
餘管家趕緊搖頭,雖然否定了,但薑荏兮已經從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那麼算了,準備吃飯吧。”
說完,薑荏兮在餐廳裏坐下。
餐廳其實並不是很大很堂皇的那種,但是,此刻坐在這兒等著吃早餐的,隻有她一個,突然就覺得冷冷清清的,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失憶那段時間,雖然看不見,但那段時間經曆的一切,卻在腦子裏刻著。
看不見周圍的景象,可每頓飯,都是兩個人一起,而秦景宴總是習慣性地摟著她,喊她老婆,每次吃飯都要先把她喂飽,孜孜不倦的樣子,讓她一度懷疑,他這個人有喜歡照顧人的怪癖,雖然,每次為她吃東西的手法都很生疏,生疏到讓她很輕易的猜出他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根本就從來沒照顧過別人。
此刻想來,那段時間,真的很好,如果……如今沒有恢複記憶的話,或許會一直那麼好下去。
果然,她這輩子的快樂都是投來的,就像一場幻夢,一旦夢醒什麼都變得鮮血淋漓。
餘管家端上早餐,放在她麵前,然後又進了廚房,沒再出來。
她和往常一樣,一叉子一叉子地吃東西,仿佛沒覺得有任何不同。
吃了早飯,她起身,上樓關上門,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來,一件一件整理好,放進行李包,拉上拉鎖,站在窗口看外麵的風景。
就算是冬天了,南方還是綠蔥蔥的,隻出了窗邊的梧桐樹已經落完了葉子,光禿禿的立在那兒,真是醜的可以。
都說鳳棲梧桐,不知道這老梧桐是不是曾經招來過鳳凰。說起來,自己真像一隻雞,這不是妄自菲薄,隻是因為,比起總是在尋找梧桐的鳳凰,她更喜歡做一隻野雞,可以在廣闊的世界裏自由自在的奔跑。
可以辛苦,可以貧窮,就是不能被關在籠子裏。
被關了這麼久,終於……自由了。
她在等,等敲門聲響起,等餘管家站在她麵前,傳達秦景宴的吩咐。
十分鍾後,餘管家終於站在她麵前,有些不忍地說,“薑小姐,對不起,少爺他……他臨走前吩咐,請您……”目光挪開薑荏兮的臉,咬牙說出後麵的話,“請您在中午之前離開,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一件不留。”
薑荏兮笑了起來,果然是這樣。
餘管家似乎覺得傳達這樣的命令很無奈,而對薑荏兮來說,這道命令又太過殘忍,其實,薑荏兮聽後,隻是覺得心裏被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然後就沒感覺了。
她是有預感的,從秦景宴昨晚突然起身要離開,而又因為她的挽留,狠狠地折騰了半夜,她就猜到他已經下了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