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裏洋場(1 / 1)

民國第七年,是我人生中最悲痛的一年,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依靠——紅姨。

她的職業並不風光,是大上海風華絕代的媽媽生。

因為打胎太多,不能生育,將我從冰天雪地中撿回來,當成自己的女兒。

紅姨從小就教育我,不要相信男人,尤其是有錢有勢的男人,最會玩弄女人。

在這個女人如衣服的年代中,她錯付了情感,最終落得一個自殺的境地,她生平最愛美了,死後卻連屍體都腐爛了,才從海裏打撈上來。

我笑著罵她傻,自己卻沒有了依靠。

三個月後,我為了生計被迫走上紅姨的老路,那是我曾經最厭惡的生活,每天強顏歡笑,沒日沒夜的鶯歌燕舞。

所以,我給自己起了一個藝名叫鶯鸝,希望自己像黃鸝鳥簡單開心的活著。

我憑借美貌,成為了十裏洋場中最紅的舞女。

我從來隻給官商權貴跳舞,賺著珠寶和美元,卻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動心。

因為我早就熟知了他們的各種麵貌,沒得到你之前,怎麼捧著寵著都願意,一旦娶回家做小妾,便是漫長的等待和屈辱。

所以,我早就看透了婚姻,寧願浸泡在胭脂水粉中過一生,也絕不入家門半步。

可偏偏,在我最風花雪月的夜晚,讓我遇見了他。

那時的上海灘,接連下了幾天的暴雪,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我淩晨四點出了場子,坐著黃包車離開時,忽然在幾米之外,聽見了振奮的怒罵聲。

“季容裴,你膽敢在碼頭上爭奪我的貨物,還殺了我全家,今天,我就讓你不得好死!”

‘嘭’的一聲,閃白色劃過天際,讓我聞見了一股烤焦的味道。

剛剛還囂張的男子,一時間倒地,狠狠摔在我麵前,白色的雪花被鮮血染紅了,十分觸目驚心。

亂世的年代中,東征西奪是常事,隻不過,目擊者一定會被滅口。

我心想今天晚上是栽了,尤其我看到了舉槍男人的臉。

他大約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戴著沿邊帽子。

淩厲的眉眼,如劍一樣犀利,身高一米八,渾身散發出攝人心神的威懾力。

“怎麼,你不怕。”男子舉起槍,對準我的後腦勺。

我很怕,渾身都忍不住的顫抖,男子發現後,嗤笑了一聲道:“怕怎麼不求饒,或許我能饒你一命。”

“你會嗎。”我動了動喉嚨,聲音沙啞的問。

我明明看見了他的臉,按照道上的規矩,他肯定不會放過我。

誰知,男子卻戲謔道:“你猜呢。”

過了許久,我整個人都深陷在死亡的恐懼中,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驀然回眸,男人竟然早就不知所蹤,除了冰天雪地中,留下一排排血跡和腳印。

我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鵝毛大雪將一切血腥急匆匆的覆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那一年,我十八歲,饒我一命的男子名叫季容裴,他的身份年齡,統統不詳。

此事,也隻是簡單登了報紙,幾天後就被遺忘。

媽媽生卻意外為我找了一個新主,是黃埔商會的會長,外號眼鏡蛇,聽別人說他辦事手段狠辣不留餘地,在上海灘屬於一手遮天的人物。

他叫金商,愛好獨特,喜歡女人穿著旗袍跳舞,高興了會買幾百個花籃,布遍整個場子。

家裏已經有三位姨太太,還要包養舞女。

我從不對有家室的男人過於親近,以免不必要的事端。

舞曲結束,我就會離開,絕不做過多的留戀。

可是今天,單人包廂裏,金商點燃一根煙,語氣十分不悅道:“鶯小姐,連續一個月,我在你身上砸的錢,夠買一火車的高等藥材了,你還這麼不給麵嗎。”

手托在後腰上,使勁一甩,我準確無誤的倒在他懷裏,冷漠的眼神中,時刻充滿著警告。

有錢有勢的爺兒,我得罪不起,嬌羞拒絕道:“我賣藝不賣身。”

“怎麼,怕老子對你負責不起嗎。”

說罷,金商三兩下就扒開了我的旗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根本反抗不過。

我死死咬住唇,口腔中都蔓延著一股血腥氣味。

嘶喊、尖叫,卻沒有換來他的同情,而是更加得寸進尺。

“商、商爺,一線探子有重要事情稟告。”

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就算給保鏢十個膽子,也不敢闖入金商的包廂。

見來人打擾,金商頓時興致全無,將我扔在一邊。

聽保鏢伏到金商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據我所知,最近兩大幫派火拚,還讓金商損失了十幾名兄弟。

隻看金商皺起眉頭,黑著臉道:“你說東邊的賭場是誰開的。”

“季容裴。”

“他還送來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