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張人臉不是並排長著,而是套在一起生長,就算見過很多惡心的場麵,蘇芮仍是被惡心到了。
但是蘇芮很快想到一種可能。
她控製著鴻蒙之火,保持著困住兩人、使他們不能逃出的火候。
“廖一凡?羅覺蟾?”蘇芮問道。
那兩張臉隻有一張嘴,頃刻抖了起來,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卻根本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蘇芮想聽的仔細些,略微湊近,那怪物猛地從鴻蒙之火中一躍而出,好強的力量!蘇芮心神一震,受到反噬喉頭一片腥甜,卻忍痛祭出千神絕用力一擊。
烏光籠罩著怪物,它卻全然沒有反抗,在千神絕之下擺出奇異的姿勢,像是一個人自己和自己打架。
蘇芮忍住那種怪異之感,布下結界護住自己和蘇存,傳音道:“廖前輩,羅前輩,晚輩是來尋一個人,絕非惡意。”
見那怪物又吱吱嗚嗚說不清楚,蘇芮愈發肯定起來,忙道:“你們二人共用一個軀體,可輪流說話,就羅前輩先請。”
那怪物吱吱了幾聲,漸漸發出人語來:“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徒弟?”
真是羅覺蟾!
見蘇芮盯著他瞧,那怪物似極其愴然,可身子一橫,卻是上前了兩步,發出一聲冷哼來。
蘇芮忙道:“一個一個來,我姓蘇名芮,是沙小歐的朋友,他不見了,大家都很著急。”
怪物道:“蘇芮?你就是蘇芮?小鷗跟我提過。”
它身子忽然一抖,一道冷音傳出:“少假惺惺了,你徒弟還不是你自己殺的!小修士,你怎麼認識我?知道我是廖一凡?”
蘇芮聽他說沙小鷗被羅覺蟾殺了,正在吃驚,那怪物又轉而變作羅覺蟾的聲音:“我徒弟還不是被你害的,我要殺了你……”
蘇芮默默聽它嗚嗚了一會兒,忽然祭出鴻蒙之火圍著它繞了一圈。
怪物大駭,發現那鴻蒙之火是加持在陣法之上,根本衝不出去。
“好了,現在我和誰說話誰就出來,否則煉化了你們!”蘇芮拍拍手。
怪物的嘴終於閉上了。
“羅前輩先來。”
總歸是叫了一聲前輩,怪物雖不情願,也開口講了起來。
“去年六月前我出關了,很久沒有見到小鷗,我立即喚他前來。等小鷗出現的時候,我發現他已經結成金丹了,這是好事。我很高興,把我收藏的一些珍貴靈丹還有一些小鷗以前就很想要的法寶拿出來送給他,但是我發現他並沒有我想的那樣高興。”
怪物似乎回憶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我大半生就收了小鷗這麼一個弟子,別人講修士感情冷淡,就是父子也不過比陌路好一點點,但我是真心把小鷗當兒子來看,他平時也極為乖巧,我們關係很親密,但那時候我就發現他對我有了一種疏離之感,我還以為我閉關的時候,有人欺負了小鷗,故而我就多加留意,但我卻發現小鷗比以前暴戾許多,有一次徒手把院子裏的石桌給捏成了粉末。”
“終於有一天,我跟著他進了禁地,看見他直奔這裏,坐在一頓靈珠中間。我嚇了一跳,見他還知道用蟲樹,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後來隨著他煉化的靈珠越來越多,就跟你剛才的情形一樣,這時候,他……我這怪物就出現了……”羅覺蟾說的就是自己和廖一凡共用的這具軀體。
“我見他欲意謀害小鷗,便現出身來與他鬥法,哪知小鷗卻已經入魔,跟我打了起來,我以一敵二,最後不慎……”
“你殺了你的徒弟還想狡辯!”聲音忽然變成廖一凡的。
“我想殺的是你!”羅覺蟾又冒了出來。
“停,讓羅前輩先說,你誤殺了小鷗,那後麵呢,你們倆怎麼會……混為一體?”蘇芮找了個詞。
怪獸嗚嗚了幾聲,最後是羅覺蟾的聲音:“我本來是殺這怪物的,結果他控製了小鷗,我一劍刺中小鷗,他便將我吞入腹中,哼,結果我二人勢均力敵,不知怎的就成了這個模樣!”
原來如此。
蘇芮還在琢磨,怪物忽然衝向鴻蒙之火,幸好她早有防備,鴻蒙之火瞬間漲大如牆,燒的那怪物嗷嗷痛叫。
“說,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羅覺蟾和怪物一體三月,算是能麵前維持神智,而這廖一凡,已經入魔太久,全無當初心性了。
好在他這個魔,跟魔族的魔還不一樣,是心魔。
“廖前輩,還記得王業雲麼?”
“王業雲?小雲子!你把他怎樣了?”
怪物再次試圖衝出來,不知是不是融合了羅覺蟾的力量,那陣法險些晃動起來,蘇芮忙加固陣法,順便再放出一把鴻蒙之火燒向那兩張重疊在一起的臉。
鴻蒙之火可煉化一切事物,若非蘇芮修為不足,又有意控製,廖一凡早就魂飛魄散。
“廖前輩,我知道你被冤枉很不好受,但你現在這樣,和魔物有什麼區別?”
“我廖一凡沒負過任何一個人,卻被當做魔物剿殺,還被封印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一千多年,這口氣誰能咽得下——”
怪物張口咆哮,撞擊在結界之上,鴻蒙之火將它皮肉燒得啪啪作響。
蘇芮急道:“是非恩怨自有公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如今作為,才是玷汙了你的本心!”
怪物被蘇芮一喝,渾身一怔,周身光芒暗了下去,這時羅覺蟾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原來你就是廖一凡,滿弓刀的主人,千裏斬殺碧螺山十八邪修、救了飄香穀數千人命的大俠……”
蘇芮聽見“大俠”兩字想笑不敢笑,那怪物卻嗚嗚一陣,又變作了廖一凡的聲音,聲音卻有些顫抖:“竟然還有人記得我?”
羅覺蟾沒法回答,這個身子隻能一個人說話,很明顯,即使被封印千年,廖一凡的實力也是高過他的。
蘇芮道:“我就是為了揭露真相而來,你若信得過我,我必還你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