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仙一躍而下,走到兩神麵前。元武後背緊繃,念動防禦的咒訣。雖然霍水仙五魂已全,天地靈氣任她挪用,但她的招法,全是他教的。
譬如貓為虎師,留一招上樹。
民間俗語,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元武心想,寡人另有後招!今日定要將你拿下,換我莧彤回——
“啪!”思路被一巴掌打斷了,霍水仙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元武臉上,“啪!”
“早就想打你了!”沒念咒掐訣,也沒借天地靈氣,霍水仙隻憑一身蠻力,將高高在上的北極帝君踩在腳下,兩個巴掌打得他兩頰腫了。
元武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掙紮著伸手擦了嘴角的血,對元白道:“師兄,今日你若袖手旁觀,明日天庭就要改頭換姓了!”
元白大笑兩聲,道:“師弟莫急,師兄這就來救你。”嘴裏說著,手上卻不見動作,隻笑眯眯地看著霍水仙又踹了他一腳。你們且打著,反正寡人要的隻是元武的一身修為。難得看到平日裝得一本正經的正人君子今日像個驢打滾似的,元白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他知道那阿修羅主有一身神力,不過隻是蠻力罷了,扛沙包用嗎哈哈哈哈。
元武見元白笑嘻嘻地觀戰,絲毫沒有相幫的意思,怒從心起,伸手掐訣“鎮山海”,借凡間三山四海之力,壓向霍水仙的神識。
霍水仙的膝蓋頂在他的胃上,頭也沒回,反手一揮,將那山海的壓製揮得一幹二淨。
元白臉色“刷”就白了。“鎮山海”是元武的壓箱底的絕活,就是他若是正麵碰上,也難以全身而退,這阿修羅主竟然輕輕一揮,就化解了?不宜久戰,必得速戰速決!元白從意識海取出本命法寶青蓮塔。
天帝寶塔祭出,日月不敢爭輝,諸星不敢現身,三十三重天上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風聲大作,巨石亂滾,轟鳴聲不絕於耳。
霍水仙感覺一股森然寒意正從頭頂落下。
被踩在身下的元武扯著脖子高喊:“師兄,你連我也要殺了嗎?”
元白未出聲,他在等,等青蓮塔將霍水仙吸入就收回,趁著屍身未被破壞將那死人取出。耽擱久了,霍水仙融成一攤血水,那就沒什麼價值了。
他太過於聚精會神,直到霍水仙站到他麵前,拍拍他的臉,才意識到,不好。
眼前又光亮了,天清地明。霍水仙將小小青蓮塔放在手裏把玩,像是老友一般問道:“天帝,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元白氣得要吐血,伸手道:“確實沒什麼用,還請物歸原主。”
霍水仙沒給他,攥緊拳頭用力一捏,青蓮塔碎。元白圓目凸出,雙眼、鼻孔、嘴角鮮血汩汩而出,他倒退幾步,聲音顫得幾乎聽不清:“不可能……不可能!這是用六界初生時,從參天樹冠的碧海靈泉中誕生的青蓮練就,世間沒有人能破壞它,哪怕師父黃鳳真神也不可能……”
“師父?哦,就是偷走我眼中蓮花的那隻黃鳥嗎?”
跪在喘息的元武也意識到不對,他仰頭看著那個殺神一般的女人,問:“你不是仙兒,你究竟是誰?”
霍水仙不耐煩道:“我不是霍水仙,你是啊?得意個什麼,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你……你與參天樹究竟有何聯係?”元白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問,他的本命法寶已碎,那是他存放靈氣的地方。此刻他的生機正一點點消散,好在有數萬年功力支撐,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徹底魂飛魄散。
霍水仙沒回話,伸手一推,元白就像破布袋一樣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元武忽然想到了什麼,覺得眼前都是星光,燦爛到他喘不過氣來,他理了一下頭發,擦幹淨了嘴角的鮮血,小心翼翼問道:“仙兒,你沒有名字之前,住在哪裏,參天樹裏麵嗎?”
霍水仙似笑非笑,道:“阿武,你想問什麼?問十萬年前,那個坐在樹枝上唱歌的小女孩是誰?”
“是你!是你……原來是你!哈哈哈哈……”元武笑著笑著,哭起來,坐在地上嚎啕不能自已。十萬年前,他是一滴露水,從參天樹上滴落下來,落地成人,有了自己的意識。黑暗籠罩著大地,第一縷陽光從地平麵升起,將荒蕪一物的平野照得輝煌壯麗。那時,他看到一個女孩兒,她光腳坐在樹枝上,晃著腿,看著遠方,嘴裏哼著輕快的歌。
“太陽就要升起來啦,升起來啦。萬物就要生出來啦,出來吧。愛你的、你愛的、所有的,狐狸、野狗、還有狼……”
“你好。”男孩兒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女孩兒轉過頭來,她的眼裏盛滿了星光,讓人血液溫暖,臉一下就紅了。她笑了一聲,躍下樹來,落到他麵前,就消失不見。男孩兒急得遍地找尋,一個黃衣老者牽著一個男孩,落在他跟前,道:“第二滴露珠,以後就叫你元武吧。這是你師兄,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