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抬起眼簾,站在花煜容身邊的德碌便會意的揚聲道:“眾卿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德碌身為內務府總管大太監,聰明機靈又是花聖白的親信,所以在花聖白退位之後,決定讓德碌繼續擔任總管太監一職,留在花煜容身邊伺候。
“聖上,微臣有本要奏。”李尚書跨出一步,恭敬的弓腰道。
“李愛卿,請說!”勾了勾嘴角,花煜容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雖然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信。
殿下那位所謂的李大人便開始逶逶說來:“啟稟皇上,古有《禮記·大學》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聖上登基至今後宮無主,臣認為……”
“愛卿所言,朕明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欲天下太平則家齊而後國治。”打斷李尚書的話,花煜容說得不徐不緩,嘴角淺淡的笑帶有幾分諷刺的味道。
這些老家夥果然一個兩個按耐不住了,李玉兒在宮裏,他就急著為女兒來討封賞,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端出來了,接下來是不是桂尚書、廣統領、空長史也要出列納諫呢?
幸好王瑾倒台了,他的女兒也跟著遭了秧,不然,堂下這些大臣哪會隱忍到現在?早拿出一堆祖宗之法來逼他選妃立後了。
“聖上,國不可一日無母,還望聖上盡快盡快立後以穩後宮。”
“微臣的意見與尚書大人不謀而合,還請聖上盡快立後,皇嗣為大呀!”
果然如花煜容所料,李尚書開了個頭,其他人就尾隨其後,開始進諫。無非就是平定人心、後嗣雲雲。令花煜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刻,卻半絲感情也看不出來。
“宮愛卿,你的意思呢?”聽完眾人進諫,花煜容看向站在首列的宮昊卿,將問題丟給他。
宮昊卿出列,斂襟低腰道:“皇上,微臣也認為該早日立後冊封後宮。”
冊封後宮?嗬!宮昊卿,還以為你有別的意見,沒想到居然會迎合這群人,果然不該問你。不知為何,花煜容就是看不慣宮昊卿這個人。
皺了皺眉頭,花煜容掃視一圈後,將視線又定格在宮昊卿身上。“既然眾位愛卿都認為皇嗣為大,朕該早日冊封後宮,那麼朕就如你們所願。隻不過……”
故意拖長話尾,看著眾人放鬆有緊張起來的情緒,花煜容再度笑了。“隻不過立後一事關乎國本,需從長計議。眾卿,你們說對嗎?”
“皇上所言甚是。”見花煜容沒有立後的打算,多說無益,眾人便齊齊應和道。
“那便退朝吧!”駁回冊立皇後的事,花煜容擺手退朝,在高呼‘萬歲’聲中退出朝和殿。
這次雖然把立後的事壓了下去,但是冊封後宮卻迫在眉睫,是不得不做的事。那些個女人陽奉陰違,綿裏藏針,花煜容才剛剛登基,她們就使盡渾身解數,消尖了腦袋要往椒房宮鑽。
她們誰都想做皇後母儀天下,可惜皇後的寶座隻有一個,花煜容不會給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他的皇後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有資格當,那個人就是夏樂樂。
承乾殿前一抹窈窕美豔的身影正在左顧右盼,看到花煜容的儀仗,麵若桃花的臉頰上,綻開一絲燦爛的笑容。伸手理了理發鬢,她上前兩步正好立在花煜容的龍輦前,屈膝行禮。
“臣妾恭迎聖駕,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淡淡的兩個字輕飄飄的逸出花煜容的嘴角,他甚至沒有看眼前的人,下了龍輦就直接走進承乾殿。
“皇上,您等等臣妾嘛!”見花煜容大步走開,站在原地的女子有些不開心,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一邊嗔怪一邊追著花煜容,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女人就是李尚書的女兒……李玉兒。
在花煜容眾多的女人裏,除了王芷清被王瑾叛亂一事連作處斬後,她就是家族背景最雄厚的一個。
所以,自從花煜容登基之後,她就變著方的討好花煜容,為坐上皇後寶座做鋪墊。可惜花煜容不搭理她,每次看到她都冷冰冰的,以忙為借口打發她。
昨天她收到父親的書信,父親在信中說今個兒早朝,會提議讓皇上立後,父親已經聯合兵部的趙大人,禮部的陳大人還有戶部的眾位官員,隻要皇上同意立後就推崇她,因此她早早的就等候在承乾殿,還親自命禦膳房燉了補湯給花煜容喝。
花煜容猛然站住腳步,緊隨其後的李玉兒差一點就撞在他身上,回頭花煜容不悅道:“朕很忙,愛妃若是沒有別的事,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沒有皇帝召見,後妃不能輕易到承乾殿來,今天李玉兒已經逾越了,花煜容沒有降罪,對她和顏悅色已經很不錯了。她還想怎地?
“皇上,臣妾知道您憂國憂民很是辛苦,所以臣妾親自燉了燕窩粥,給您補補身子。”此刻不諂媚更待何時,所以李玉兒立刻從宮女手中接過燉盅笑盈盈的走向花煜容,眼神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讓她自己穿衣梳頭都不可能更別說下廚。因此她的謊言花煜容一眼就看穿了,對她的厭惡越發深刻。
這麼低劣的謊話都好意思說出口,這女人的智商連豬都不如。
“愛妃的好意,朕心領了。”俊眉輕挑,德碌就趕忙接過李玉兒手裏的東西,花煜容接著說。“愛妃,你跪安吧!”
“皇上,臣妾……”
“喂!小花花,你杵在門口做什麼?要當化石嗎?”李玉兒還想說什麼,卻被夏樂樂不耐煩的聲音打斷。夏樂樂斜靠在承乾殿裏的蟠龍柱上,雙手環胸。
這女人真煩,剛才硬闖承乾殿無果,她就看她站在門外等小花花,看她那嬌滴滴的惡心樣,真讓人受不了。
看到夏樂樂,花煜容的表情立刻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眼中的冷漠和疏離散頃刻變做濃濃的柔情。他上前一邊擁住夏樂樂的腰,一邊讓德碌將李玉兒送回去,免得這個女人呆在這裏礙眼。
“樂樂,你是特意在這裏等我的嗎?來多久了,有沒有無聊?”每次隻要見到夏樂樂,所有的煩悶都會一掃而光,隻要跟她在一起思維都特別敏捷。
花聖白在位的時候給過夏樂樂一塊金牌,允許她隨時出入承乾殿,花煜容即位後沒有剝奪這項特權,反而熱烈歡迎夏樂樂來,甚至有的時候夏樂樂還直接住在承乾殿裏。
花煜容批閱奏章的時候,她就陪在身邊,實在無聊得慌就窩在龍案前方的軟榻上看書,那些書是花煜容特意為夏樂樂搜集的列傳,野史等等。
“我沒有特意等你,也沒有來很久更沒有無聊……”任由花煜容摟著,夏樂樂的聲音不高不低一絲起伏都聽不出來。
承乾殿的宮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隱約間還傳來李玉兒不滿的抗議聲和德碌耐心的勸說聲。
“李公公,憑什麼那個丫頭就可以陪在皇上身邊,為什麼我就不行?”憤恨的看著夏樂樂消失的地方,李玉兒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宮裏人人都知道夏樂樂最得皇上寵愛,隻不過她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丫頭片子,憑什麼把她比下去。論容貌李玉兒一點也不輸給夏樂樂,論家世就更別說。
李玉兒是世家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她夏樂樂呢?一個山野村姑,傍上尹天雪那顆大樹就處處作威作福,以為她真是大家小姐了,笑話!
眼前的女人不依不饒,福祿顯得有些不耐煩,卻沒有表現出來,繼續勸說道:“李主子,夏姑娘是什麼身份,咱家也不好說。或許今天她隻是一個小丫頭,明天就變成皇後母儀天下也說不準。皇上讓咱家送您回去,您就隨咱家走吧!若是惹怒了皇上,咱家和您都擔待不起。”
“哼!”一聲冷哼,李玉兒拂袖而去。
皇後?嗬!就憑這個野丫頭也想做皇後?真是不自量力。皇後的寶座李玉兒勢在必得,若是她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氣衝衝的回到含鳳殿,還沒有走進自己的寢宮,同院裏住的其他人就紛紛走出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對李玉兒冷嘲熱諷。
花煜容雖然登基做了皇帝,但是他卻沒有冊封後宮,所以他的這些女人,依舊住在含鳳殿的正殿裏。也就是說,夏樂樂和她們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群女人有時候很默契,槍口一致瞄準夏樂樂,有的時候也相互落井下石,尤其是後位爭奪戰上,誰也不讓誰,仿佛自己就是後位最終的歸屬。
“喲!我說怎麼這麼大的怨氣兒,原來是李姐姐被皇上從承乾宮趕出來了。”一身淡紫色齊胸宮裝,打扮得雍容華貴的女人,一隻手搭在貼身宮女手背上,一手拿著同樣顏色繡著牡丹花開的絲絹,還故意遮住嘴巴,嘲諷的樣子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