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落到今日下場(2 / 3)

花聖白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大手一揮:“奏來!”

“回稟皇上,”王瑾雙手作輯,開始娓娓而談:“《尚書·牧誓》裏說,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盡也。雌代雄鳴則家盡,婦奪夫政則國亡……”

牝雞司晨?

我擦,這王瑾想自比忠臣?夏樂樂咋舌,心想:可惜了,你丫不是商朝的姬發,而皇上大叔也非殷紂,你這是在找死啊。

花聖白也不打斷他,任王瑾長篇大論、引經據典地說了一堆‘後宮幹政’的壞處,直到他發現龍椅上的人始終未有半點反應後,終覺不安,收了聲音看著皇上。

“王愛卿,說完了?”花聖白心情很好地問他。

“皇上……”王瑾越發不安,這樣的帝王,他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亦把握不住他的喜惡。每每這時,他便好不沮喪。

想他兩朝重臣,自問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先朝皇帝在世時,他最擅長揣測聖意,包括前太子司空淩風的心思,他亦猜得八九不離十。

所以,他才能在一察出眉目時果斷將目光投向了花聖白。事實證明,他果然沒猜錯,司空淩風真的不想做皇帝,真的屬意花聖白接他的班。

可是如今,他越發不好過了,這個年輕的帝王,自從坐上那張龍椅後,就再無人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就像現在,對於尹天雪究竟還能不能站在這裏,他既不說話,亦不阻止,表情始終就那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樣,真讓人憂心。

“好了,”看王瑾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花聖白心裏厭惡,麵上卻風平浪靜,告訴他,也是告訴殿下所有的大臣,說:“朕是東菱國的開國皇帝,所以,不存在什麼祖製,你們也別拿那些死人的話來堵朕,朕還是那話:能者,不分男女,我東菱國可沒‘後宮幹政’一條。你們也是,別看不起女人嘛,沒女人哪來的你們。”

噗……

在後堂端起茶來剛想喝的夏樂樂,被皇帝的這話逗得,一個沒忍住全部噴吐了出來。德碌公公搖搖頭,拿出手巾來為她擦拭。

如此令人噴飯的皇上大叔,德碌公公竟然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夏樂樂看著淡定的某人,心裏佩服得要死。

好了,‘後宮幹政’被皇帝的一襲逗趣話輕而易舉地駁回,王瑾再有不甘也隻能暫時作罷。改而與一幫官員就新野城大旱,朝廷該不該撥款賑災一事展開了唇槍舌戰。

王瑾的意思是,新野城是富庶之地,才半年的幹旱,根本動搖不了新野城百姓的根基。他們還是能靠自己度過這場天災的。

言下之意,他堅決反對朝廷撥糧賑災,讓新野城的百姓自生自滅去吧。

靠,新野城的百姓跟這老家夥有仇啊,他怎麼這樣?夏樂樂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咂咂嘴,看著德碌公公。

德碌公公肯定是猜出了她心裏的想法,這時哭笑不得,小聲給她分析說:“新野城啊,是皇貴妃的故鄉,是個專出才子才女的好地方。”

哦,合著還是針對美人娘親呢。

乖乖,針對一個人,連她的家鄉都被牽連了,這怨,貌似不小啊。隻是,為何這麼多人跟美人娘親過不去啊,王瑾,瑞尚宮,不,現在該叫她慎妃了。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夏樂樂正百思不得其解間,尹天雪的聲音傳來了。

隻聽她不卑不亢地說:“新野城是富庶之地不假,可富,也不是天給的,是他們辛辛苦苦勞動創造的,這些年來,我東菱國哪處遇天災人禍,新野沒有伸出援助之手?朝廷每年的稅收,他們哪時不是第一個繳齊上京?他們盡了一個忠於朝廷忠於皇上的好子民,如今他們有難,換來的就是這個結果?寒心哪……”

“就是,一場天災,就讓他們辛苦多年的家業毀於一旦,這豈不等同於重新洗牌,百姓寒了心,來年的稅收朝廷指望誰,誰還會甘心將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

尹天雪的話一說完,就有一個年輕的官員站了出來,語氣中泛著深深的不滿。

想來,定是被王瑾之輩壓得太狠、太久了。如今見尹天雪揚梅吐氣,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都足以與之抗衡,甚至蓋過了,他立即表明了立場。

前麵說過了,朝堂之上,多的是見風使舵的。有了那年輕的官員一番憤慨之語,其餘平時違心追隨王瑾的,這會兒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出來支持尹天雪。

王瑾那個怒啊,心裏想著:看下朝後,本相不抓了你們的把柄整死你們這幫陽奉陰違的小人。隻是,他如何也想不到,他沒多少時間了。

皇帝大手一揮,讓傳侍官擬旨:撥糧千旦、白銀十萬兩,速往新野城助百姓度過這些難關。

“皇上,”待眾人謝恩,齊說皇上英明後,尹天雪站出來稟道:“微臣的家奴白介亦是土生土長的新野人,對新野可謂知根知底,微臣自薦白介為欽差大臣,前往新野監督賑災進度。”

“什麼,這怎麼可以……”

王瑾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剛想反對,便被皇帝打斷了。皇帝再次大手一揮,答得十分爽快:“舉才不避親嘛,尹愛卿,朕準了!”

“謝皇上。”

榮不驕,辱不餒,如此寵辱不驚的尹天雪,身在後堂從頭看到尾的夏樂樂,又驕傲又佩服,真是崇拜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了。

清仁宮裏的慎妃憤怒了,寢宮裏的東西砸了一地。一屋子的奴才麵麵相覷,實想不通好好的,主子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寢宮裏已沒東西可砸了,慎妃一把扯下頭上的碧玉玲瓏簪狠狠擲於地上,精致的簪子應聲碎成三截,再不複完好了。

可她還是覺得不解氣,伸手往胸前的紐扣一扯,潔白的煙籠梅花百水裙頓時被撕破了一個大口子,隨即被她從自己身上拽下來,甩在地上雙腳用力地踩……

邊踩還邊聽她嘴裏一連聲地罵:“留你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賤人什麼都不用做,隻需站在那裏,皇上便什麼都聽她的,我恨,我好恨……”

巧春終於有些明白了,定是剛才來的那個太監告訴了姑姑一些事情,姑姑才這樣激動。姑姑這麼多年來,一直秘密與丞相來往,前些天她還掩護她半夜出了宮,夜會丞相呢。

回來後沒多久姑姑就做了慎妃,隻是不知剛才丞相的人到底跟主子說了些什麼,使得她這般光火。但隱隱的,巧春還是能猜到:一定跟皇貴妃有關的。

“巧春姑姑,玉和宮的李昭容來了。”正在這時,有宮女來向她稟報。

巧春跟慎妃有些日子了,為人機靈,又跟她沾點親故,所以,慎妃上位,清仁宮的主事姑姑自然便落到了巧春頭上。

聽說李昭容來了,巧春便尋思著主子這會兒正在火頭上,讓不讓見呢。

還沒想好,李昭容便已到了眼前,跟巧春說:“麻煩跟娘娘通傳一聲,玉和宮李昭容有緊要事需與慎妃娘娘當麵說。”

聽到是緊要事,巧春自然不敢耽擱了,吩咐了宮人奉茶,她自己進寢殿稟報去了。進去沒一會,巧春便出來了,緊跟著慎妃也出了來。

李昭容一見,哪敢怠慢,趕緊起身行大禮:“臣妾,玉和宮李昭容,請慎妃娘娘安,願娘娘長樂無疾、萬安吉祥。”

“昭容妹妹不必多禮,平身。”慎妃變臉真快,這會兒滿麵春風,仿佛剛才在寢殿裏又砸又罵的潑婦是另一個人。

李昭容不敢造次,待慎妃在殿中主位上落坐了,才稍稍移動身子,依舊維持著方才行禮的姿勢,從暗袖裏拿出玉牌,雙手呈上。

巧春一愣,趕緊下來接過,再交於慎妃手中。

慎妃接過,左右瞧了瞧,似有些麵熟,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於是便問:“李昭容,這是什麼?”

“回娘娘,”李昭容恭敬地答:“這是皇貴妃娘娘的隨身玉牌。”

“皇貴妃?”慎妃麵色一僵,烏雲悄悄聚攏,強壓下又湧上來的怒火,她的聲音聽起來像一個正在施法的女巫:“她給你這塊玉牌是何意,你來,究竟所謂何事?”

李昭容被她周身散發出來的陰冷所攝,想閉嘴不說,可是又想起陳昭容的威脅,再加上玉牌已經交出去了,這時若不實說,慎妃怕是更不高興。

權衡利弊之後,李昭容隻能如實說了:“回娘娘,皇貴妃讓臣妾拿著她的玉牌,來向您要個人情,想讓您免了章昭儀的懲罰。”

“放肆!”這一來,慎妃是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拍了手下的茶案一下,她豁得起身旋風般來到李昭容麵前,揚起手毫不猶豫給了李昭容一耳刮子。

“娘娘,你……”

麵對李昭容驚怒的目光,慎妃根本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打斷她怒斥道:“李昭容,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聯合皇貴妃來壓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