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始作俑者(2 / 3)

刀子割得很深,她哭著跟他說:“道長,我活不下去了,皇兄要我遠嫁東菱國,可是我和蕭將軍早有婚約,隻待他凱旋歸來我便嫁他為妻,我在熱切地盼望著蕭郎來將我帶離這個困住我自由的囚籠,現在皇兄為了籌集資金攻打江寧國,竟要我違背婚約,不,就是死,我也不能負了蕭郎……”

瞧這情形,長公主外嫁東菱,怕是沒什麼可能了,她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逼她,唯有一死。

死,太容易了。

活著,卻是不易。

一旦靖寧公主聯姻成功,大寧國皇帝勢必向東菱國開口借錢,恐怕光是騁金,就是一筆巨額款項了。但以花聖白的作風,雙手將錢奉上,定也是不可能的。

介時,大寧國、江寧國、東菱國,這三個國家會發生怎樣的變故與矛盾,可就不好說了。總之,天下大亂是極可能的,百姓又要過上擔驚受怕、民不聊生的日子了。

眼下,麵前這女娃兒說的,倒也不失為一個不用武力,就能化解危機的方法。她說的對,他真不應該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將名利、地位看得那麼重。

反倒,他該學學她,有時候就得學會隨機應變,明明就有張張嘴就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幹嘛費盡苦心,甚至傾盡所有去拚、去鬥?

謊言,也分有意跟善意的。前提是,她的辦法可行的話。

見他終於鬆口,夏樂樂狂喜,壓製住激動的心情,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長,您這樣……”

夕陽西下,在宮裏各機要部門忙活的大臣們成群結隊,趕著離宮回家。

王瑾與一幫門生話別後,轉身見到一抹灰白的人影打不遠處走過。他微一思索,即快步靠了過去,近了嘴裏還笑嗬嗬地打著招呼:“道長,請留步!”

“原來是丞相大人,”屈華道長停住,轉身待王瑾近前了,才對他額首笑道:“聽說皇上親自賜婚,令千金與太子殿下結姻緣,老道這還未恭喜大人轉眼間便成皇親國戚呢。”

“哈哈,慚愧慚愧,小女才疏學淺,一切皆是皇上隆恩。”雖是謙虛客套之話,但王丞相的言行間還是止不住的得意之色。

“丞相大人這是要出宮回府了麼,那老道便不好打擾了,告辭。”屈華道長不動聲色,說完便邁腳做出要匆匆離開的模樣。

“呃,道長……”王瑾立馬攔了他,眼睛四下裏望了望,爾後將屈華道長悄悄拉至一邊,低聲相問:“道長可是從未央宮來?”

這不廢話嘛,宮裏是人都知道,依例,屈華道長今天要親自向靖寧公主問卦,看看她與當今太子殿下的姻緣是否妥當。

屈華道長心明如鏡,也不拆穿他,隻笑著稱‘正是’。說罷,便作勢要走。

“呃,道長道長,”王瑾心急,竟然伸出手扯了他的道袍,左右觀望了一眼幹脆將人拉至一旁,低聲打聽道:“道長,那……靖寧公主命相如何,與……太子殿下八字可相符?”

“這……”屈華道長做出為難的神色,實則誰都知道,所謂的觀麵相合八字,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就算真的不合適,也不得說出來。

政治婚姻嘛,哪來那麼多的規矩?能為倆國爭取利益就行了。王瑾也懂,所以他才特意拉住屈華道長,問問真實的情況。

對於這位得道高人,他曆來深信不疑。

前朝的時候,所有人都說司空淩風是太子,坐上龍椅天經地義,可他偏偏卻說:司空淩風隻能是太子,龍椅,與他無緣。

這可不,司空淩風最後做出了那樣讓祖宗蒙羞之事,將龍椅白白拱手讓人。果真就驗證了屈華道長先前說的。

而且,這位高人也曾在見了當時還隻是一位小小統領將軍的花聖白,就麵露驚訝之色,雖然當時沒有說出來,但王瑾深信:道長之所以驚訝,是因為看出了花聖白是帝王之相,將來是要做皇帝的。

這一次,估且不論那位大寧公主與太子的八字是否相符,王瑾隻是想知道真實的情況,就算他八卦好了,他就是想一探玄機。

最後,屈華道長似被沒辦法了,隻好‘左右為難’地透露了‘一點點’,他悄聲說:“丞相大人啊,既是如此,那老道便大膽一回,說到這位大寧公主的八字哪,先前老道還真沒瞧出來,她竟是大福之相,母儀天下。”

“道長,”王瑾表示哭笑不得,“您就別蒙我了,她既將嫁的人是當今太子殿下,那將來自是會母儀天下,您這說了不等於白說嘛。”

“哎,話可不那麼說,既將,即表示還未嫁,怎知就是當今殿下了?好了,這麼跟你說吧,這位公主的命相,那是誰娶了誰就能傲視群雄,成為這北域的話事人。命貴啊……”

宮道之上,秋風卷起落葉,青青黃黃的,鋪了一地。宮道的盡頭,一道灰白的身影轉了個身,已然消失在人前。

宮道的這頭,王瑾手撫上修剪整齊的短須,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直到他的貼身下人趕來,提醒他天色不早,宮禁時辰要到了,他才反應過來。

“阿添,”王瑾叫自己的下人後,聲音有所降低,“你不用陪我回去了,你去一趟端陽門,讓大公子趕緊回家,我有要事跟他商量。”

下人阿添應了,便轉身匆匆走了。

另一邊的某座拱橋後,花煜容皺著好看的眉眼,腦子裏槳糊一樣百思不得其解。

終忍不住了,隻好轉向身旁的始作俑者……“喂,夏樂樂,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這樣搞法到底是幫本太子呢,還是幫靖寧那個破公主?”

“嗬嗬,”夏樂樂不理他眼裏的威脅,隻顧嗬嗬傻笑,末了又神秘道:“小花花,你先說說,大寧國最忌諱咱東菱國什麼?”

“當然是國力啊,他們怕東菱國有朝一日會超過他們去嘛。”這還要他說,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花煜容嗤之以鼻。

“這不就結了,”夏樂樂撇他一眼,開始解釋她這樣做的原因,“如果讓大寧國的皇帝知道,他的女兒有這種大福大貴的命相,娶了她的人還能做整個北域地區的老大,你說他還會願意將女兒嫁給別人,特別是你嗎?”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這一番話,頓讓花煜容茅塞頓開,驚喜頃刻溢滿眼底,“如此一來,咱們就不用煩任何事了,所有的煩惱就留給大寧國皇帝,讓他去煩惱如何能收回聯姻的決定,又能不影響兩國關係。”

想通了這一點,花煜容對夏樂樂不禁要刮目相看了,隻是如今的問題是……“夏樂樂,你為何選擇王瑾啊,如果他知道了又不傳出來,那我們豈不前功盡棄?”

靠,夏樂樂真是無語了。

一雙大眼睛盯著他轉啊轉啊,直轉了數十下,才恨鐵不成鋼地說:“小花花,你這腦子咋比我的小灰灰還笨還轉不過彎哪,他不傳出來,我們替他傳不就行了,選擇他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罷了,他傳更好,不傳我們幫他啊,咱隻是找個替罪羊……”

寂靜的夜裏,丞相府卻是燈火通明。

丞相府的小姐王芷清本來人在護國寺祈福,這會兒硬生生被人用轎子抬了回來。三個時辰的路途,硬生生縮成了兩個時辰,不僅累壞了一眾轎夫,一路的顛簸也讓王芷清吃足了苦頭。

“爹,這麼急著讓女兒回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王芷清臉色慘白,額頭上的汗水還未幹,整個人依舊沒有緩過勁來。

“清兒,”王瑾走到她身邊,沒頭沒腦地告訴她:“爹想過了,你不能嫁給太子,明日,爹就向皇上遞折子謝絕這門親事,然後為你重新尋一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你說什麼?”王芷清驚呆了,睜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久久無法平靜下來,“爹,你在說什麼呀,你明知道女兒一直喜歡太子,能嫁給他……”

“我說你不能嫁,你就不能嫁!”王芷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爹喝斷,然後毫無商量地餘地被下人進來請了她出去。

怎麼會這樣?

王芷清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隻知道爹爹的話仿如晴天霹靂,震碎了她期待已久的心,也震碎了她多時的夢。

她自然不會甘心,更不會聽任父親這樣擺布。

進了自己房,眼見著下人離去後,她馬上出來悄悄溜回了父親的書房門口。隻是,剛到過道,就見管家添叔急急而來。

她一驚,趕忙隱到一旁,待添叔直直進了父親的書房,她才尾隨其後,躲在書房外麵聽裏麵的聲音。

她心裏猜想的是:爹爹這會兒找添叔來,一定是商量如何向皇上遞折子,還有拒婚後要找哪家的公子來與丞相府結姻親。

想到這裏,她便恨恨地在心裏道:哼,說吧說吧,最好讓我知道是哪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丞相府娶親,看我不讓嫂嫂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