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委屈,比死心痛(2 / 3)

絕望的仰起頭望著葉卿絕情的臉孔,唐清荷不再逃避,迎上他的目光,“那我呢?我又算什麼?你說過你會愛我一輩子的,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我沒想過要傷害你,但她不想做妾,葉家的祖訓也是不得娶二妻,我愛她,不忍她傷心,所以……”

“所以隻好犧牲我了?”唐清荷伸手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痕,“你真的這麼愛她?”

葉卿沉默,別開臉不讓她看見自己眼裏的傷痛,“既然你已經醒了,話我也說完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覺得沒麵子,那休書由你來寫,就說是葉卿被你唐清荷休掉的,是你不要的男人……”

腰上一緊,葉卿的心也跟著揪疼,低頭望著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手,眼眶淚水在打轉,最後卻被他強忍住,伸手掰開她的手,轉身,好不眷戀的離開。

“不要走,不要走……”

唐清荷跌坐在床上,大聲的哭喊著,就是留不住心愛的男人,失聲痛哭,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雙手緊緊地抓著絲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關上門,葉卿痛哭的靠在門邊,胸口顫動著,耳邊不斷傳來心愛的女人肝腸寸斷的哭泣聲,聲聲都像是利劍般狠狠的刺向他的胸口。

久久的守在外麵,直到屋裏傳出的哭泣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葉卿這才轉身,離開延書坊往薑家走去。

夜晚,天空突然飄起了雨點,點點打在琉璃瓦上,聲音清脆猶如風鈴,雨勢不大,人站在其中一時打不濕衣裳,但若是站久了,難免會變成落湯雞。

站在窗前放著窗外,唐清荷的視線落在葉卿最愛的那株素心臘梅身上,紅色燈籠的照耀下可以看清花朵已經開始枯萎,豔麗不再,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隻剩下昔日的美好回憶,不同的是,臘梅的傷心隻在春夏秋季三個季節,到了冬天初雪,它還是開得豔麗,甚至更加的美豔動人,而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以後,也沒有下一季。

依稀記得他望著袖口上的素心臘梅歡喜的模樣,朗笑聲跟迷人的笑臉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忘不掉揮不去,曾經的回憶,也隻剩她一個人回味。

老天爺像是在替她傷心,雨勢漸漸加大,窗台飄進雨絲,打濕唐清荷身上的翠綠色外衫,哀傷歎了口氣,伸手將窗扇關上,不願意再去觸及內心的傷,就像葉卿不願意實現他的諾言般。

剛回頭,心頭卻一陣迷惘,屋裏每一處無不有著他的痕跡,空氣中飄蕩著的氣味仍是他身上獨特的墨香,他坐過的椅子,他喝過茶的杯子,他那繡有素心臘梅的衣物,無不是讓她傷心的物品,眼眶泛紅,剛忍下的淚又無聲無息的滑落,最後悄然落到地上,哀悼她那即將變成過去的婚姻。

兩步上前,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罩在圓桌上繡著朵朵紅梅的布罩,大紅色的邊緣鑲著金黃色的花邊,她記得他說過,這是他們成親時薑雲送的。

往前走是葉卿的書架,各式各樣文武書籍都在上頭,甚至還有一本他做的記事書,伸手將記事書籍取下,坐在椅子上翻開觀看,隻是才打開一頁,頁麵撕下的痕跡卻讓唐清荷心如刀割,看來他是真的不愛她了,連一點點痕跡都不願在他的生命中出現。

仰起頭嘴角顫動著,忍著淚水淚水卻不聽話的往外湧,伸手欲取出絲帕擦拭眼淚,才發現手上的絲帕是他們愛情的見證,目光緊緊的盯著手中的絲帕,然後緊緊的握著拳頭,絲帕猶在,可情卻已經消散。

事到如今,她知道傷心難過亦是枉然,原以為忘記他不是件難事,現在卻發現他的點點滴滴已經融入她的生命,想要忘掉,就像是割去她的心頭肉般。

外室,書桌上還放著他的筆墨紙硯,牆上懸掛著他畫的那副冬梅雪景圖,右上角提著龔自珍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幾個字,字跡剛毅有力,那一勾一撇無處不存在著葉卿的獨特,再望向雪梅,櫻紅的梅花花瓣飄落在地化成泥土,繼續滋養這梅花樹根,開出下一個花季,梅花不畏風雪綻放在冬季,那堅韌向上的精神值得世人學習,這也是葉卿為何獨愛梅花的原因。

房門沒關,呼嘯而來的大風將門葉吹得‘乒乓’響,雨水隨著風吹進來,將地麵打濕一大片,引起了唐清荷的注意,突然,一個人影閃過門前,唐清荷疑惑的往外室走,站在門前往外張望,卻不見有人,心知肚明,唐清荷自然是知道身影是誰,延書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偷不會想到這兒來偷東西,除了他,還會有誰來這後院?

小聲的吸吸鼻子,唐清荷看著院子一眼後轉身,也沒上前將門掩上便往內室走,拿起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毫不留戀的轉身,縱使要走,也要留個完美的背影,莫不要讓他覺得她唐清荷非葉卿不可。

不畏懼雨勢過大,唐清荷撐起油紙傘便走下台階,疾步走向圓拱門,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那一霎那,長廊轉角的暗處走出一個身影,目光幽幽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然後傷痛無力的靠在牆上,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

雨夜,路邊已經無人行走,那些商家小店也早早的關了門,隻留門前的那兩盞紅色燈籠懸掛在牆頭照亮底下的路,給行走的路人們將前方的路照亮。

撐著傘以緩慢的速度往前走,裙擺跟繡鞋已經被雨水浸濕,唐清荷卻已經無心在意,手臂上挽著包袱望著前方的路,一步一步的走著。

一陣大風吹來,街邊的燈籠一搖一晃的左右搖擺,有些甚至已經被風熄滅,一個不小心,手上的油紙傘被風垂落掉在地上,然後滾落在她五步遠的地方。

垮下雙肩望著油紙傘,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打濕她的青絲跟衣衫羅裙,踏著地上的積水上前欲撿起地上的傘,卻不想有人快她一步將傘奪走,撿起油紙傘的男人挑釁的回頭看了一眼狼狽的她後轉身揚起大步往前走,不理會成了落湯雞的唐清荷是否無依無靠。

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傘被人搶走,唐清荷已經無力再與那人爭論,若是從前,她的手腳早就做出行動,但是現在,她已經沒心情在理會了。

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唐清荷看不清前方的路,有種想要消失不見的衝動,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她的孩子,她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蒼白的臉上終於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嘴角微微勾起,唐清荷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這是他們的孩子,而他,卻不知道。

罷了,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不要他憐憫,孩子的存在也不是要他的同情,孩子將會是她的一切,她不會讓孩子的存在而讓他為難,反正,他口中的那個她以後會有他的孩子,而她,或許以後再也不能愛人了,這個孩子,可能會是她唯一的寶寶。

“師母,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兒?”

就在唐清荷不知道要往哪兒走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跟自己一樣高矮的男孩,視線漸漸清晰,映入她的眼簾的是一張俊秀卻稚氣未脫的臉龐,她記得,是城北書院的孩子,葉卿暈倒那次,就是他來通知她的。

“星銳?”

記性不錯的唐清荷記得他的名字,因為男孩有雙猶如星星般閃耀的雙眸。

“師母,您怎麼在這兒淋雨?”

星銳將手中的傘撐在唐清荷頭頂上方,伸出另一隻手扶著她往前走,不理會雨水淋濕自己身上的衣物。

“星銳,你不是在城北那邊嘛?怎麼到這兒來了??”

任他帶著自己往前走,唐清荷側過臉看著他清瘦的臉龐,這孩子十分討人喜歡,不僅為人老實做事有責任心,遇事比同齡人要多上一分沉穩,才十四歲便已經這般懂事,若是努力,長大了一定能有非凡的成就。

“有事情要辦。”星銳一句話簡單的略過,仰頭望向前方的路,“師母這是要去哪兒?”

星銳的問題讓唐清荷再次陷入沉思,是啊,她該去哪兒?離開葉家似乎她已經沒地方去,回唐家?她不想回去看二娘跟清憐的臉色跟嘲諷度日,但是不回唐家,她又能去哪兒?

星銳看著她傷懷的側臉,回頭看了一眼後方躲在暗處望著他們的身影,想了想,回頭望向唐清荷,“師母,不如您先到前麵的碧瀾軒去,現在雨勢這麼大,隻有那兒最近了。”

唐清荷的眼眸動了動,抬眸望向前方,四個大紅燈籠分掛兩邊將牌匾上‘碧瀾軒’三個大字照亮,像是溺水時抓住浮木般,唐清荷朝星銳點點頭,兩人加快腳步往前走,往碧瀾軒去。

“開門,快開門……”

星銳扶著唐清荷用力的拍著碧瀾軒的大門,久久無人來應,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繼續拍打著門葉,一定要安全的將師母交到夫子的好友這裏,才能回去。

唐清荷勉強的扯扯嘴角,伸手擋住星銳拍門的手,搖搖頭,才轉身,大門卻被人打開,呆泄的望著應門的小二,瞧他瞪大著雙眼望著他們,她就知道小二肯定沒認出她來。

“你們誰啊?三更半夜的,幹什麼呢?”

小二的口氣有些厭煩,伸手捂著嘴巴正打著哈欠,目光不屑的瞥了兩個‘落湯雞’。

“小二哥,這位是我的師母,我的夫子是……”星銳才想報出葉卿的名字就被唐清荷以眼神示意,無奈隻好住了口,改口,“雨勢太大,能不能讓我們進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

“嘿嘿嘿,你當我們碧瀾軒是客棧還是老人院呢?我們這兒隻買糕點不住房,要住夜到對麵的客棧去,走開走開。”

店小二一腳跨出門欄揮手驅趕,卻在紅燈籠的照耀下看清唐清荷的模樣,動作頓住,手愣在半空中,下一刻,厭惡的語氣跟表情立即變得客氣與尊敬,不屑的神情變得討好,“少奶奶?”

責備的瞪了一眼扶著唐清荷的星銳,小二見她的臉色如此蒼白又渾身濕透,趕緊出門扶著唐清荷,讓她進門。

唐清荷被安置在二樓的客房,那是王哲龍特地為他的幾個兄弟製的,梁中玉跟葉卿、薑雲各有一間,薑雲娶妻後便不再在這兒過夜,葉卿亦是一樣。

“這個房間是少東為葉夫子準備的,少奶奶放心住下,我這就是為少奶奶準備熱水。”

小二朝唐清荷點點頭便推出房間,屋裏隻剩星銳跟她作伴,伸手拂去貼著額頭的濕發,打量著這個簡單卻透著葉卿個性的房間。

“星銳,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那裏?”

張星銳坐在唐清荷的對麵望著她,欲言又止,仿佛有話要對她說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似的,久久的,才安慰一句。

“師母不要難過,夫子並不是不在乎師母的。”

“那又怎麼樣?我們已經完了。”許是已經死心,唐清荷麵無表情的臉色已經看不出悲傷,“星銳,你先去換身衣服,渾身都濕透了,小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