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哪裏有人說話,分明是豆豆在玩著那電子寵物,借以排解寂寞罷了。豆豆這麼可憐,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我於心何忍?於是我敲門,“豆豆,在不?是我!”豆豆一開門,臉上有點驚喜,可是馬上又有虞慮之色,問道:“豐哥,怎麼是你了?是找豆豆有什麼事嗎?”
我又好笑又好氣地說:“怎麼不能是我呢,我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豆豆吐了吐舌頭:“不敢。”我進去,豆豆的房間簡陋多了,因為四樓本來就沒住人,所以裝修陳設也就簡單得多了,遠遠沒有三樓設備完善。
“豆豆,要不你搬到下麵去吧,既熱鬧又方便呢!這裏多不好!連電視也沒有,你不無聊罷?”“沒事,我正好可以看看書呢。我到日本那時,語言不通,即使有電視也是成聾子一個,所以就養成獨自看書的習慣,一直到現在。還蠻享受的呢!”
“豆豆,豐哥這段時間忙於工作,沒有好好地照顧你,豐哥真有點過意不去,請你不要介意!”我歉意地說。“豐哥們,你別擔心了,我很好呢。其實我沒什麼,這裏的人對我都挺好的,尤其是員工們,都很熱情。”豆豆若無其事地說。
“嗯,還有,王媽媽的為人其實沒什麼,隻是她對人很嚴格,因此有時臉色會很嚴肅,所以請你諒解她。至於泓,她也是沒有機心的,你大可以和她相處得來。不過她是有點自傲,你得主動接近她才成。”我跟豆豆小心地交待著,生怕她對王媽媽和泓產生誤解。
“豐哥,我會的。其實我都沒放在心上。隻是豆豆自己太孤僻了吧。”“你如果無聊時,可以找我,豐哥會陪你的。記住我們都是朋友,不要躲著大家啊!”“其實我是怕泓姐會誤會呢,所以不太敢找你了。”豆豆惴惴地說。“傻瓜,別這樣想。泓不會怪你的。她會當你是妹妹!我答應秦老先生要好好照顧你。泓能理解的,你不要見外!”
“豐哥,如果沒有我幹爹的緣故,你會那麼照顧我嗎?”豆豆突施冷箭地問,大大的眼眸撲閃撲閃的,滿是期待之情。我凝神看著這張楚楚動人的臉,心裏不由地叫喊:傻瓜,世上又會有哪一個男人能舍得下你呢!照顧你本是福份,我又怎會拒絕?莫說是秦先生,就是你一無所有,我也是照樣會愛你的!隻是……
正想著,可是說出口時,我卻又不由得改口說:“會的,當然會。”豆豆麵有喜色,“因為無論到哪裏你都是我的好妹妹,我一定會照顧你的。”我說道。豆豆的臉色暗下來,喃喃地說:“妹妹,做豐哥的妹妹…原來豐哥一直當我是妹妹呢!”我轉過身,心中忍不住酸痛,難道我過去都猜錯了?豆豆這般女兒神態,分明是對我依戀萬分,雖然平時不流露,但是在這樣的獨處中,她就禁下住撒下這一把嬌柔!
“豐哥是不是可以答應小妹一個要求呢?”由於我的回避,豆豆已迅速恢複了常態。她笑語盈盈地說,聲音仍有掩不住的婉轉哀柔,別有一番風味。“哦,什麼要求?”我正色道,心想隻想能做到,我一定會滿足你!隻見豆豆嘻嘻地拿著那隻寸手不離的電子寵物,幽幽說道:“你幫我給它改個名吧,豆豆不想虐待豐哥了,省得天天叫小豐豐,你會太得意呢!做妹妹的也算是對你不敬呢!”其實豆豆是替我想得周全,現在連寵物小名也索性改了,以防別人口舌。
“這樣啊,那麼不如叫薰子好嗎?”“薰子?讓我猜猜,是出自日本作家川端成康的小說《伊豆的舞女》裏的女主角的名字嗎?”豆豆果然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既已到過日本留學,對日本文學也不會陌生。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豆豆很象小說中筆下的那個伊豆舞女,既天真又純潔,但是命運卻是讓她流浪飄零!小說講述的是一個讀大學預科的少年,在暑假到了一個叫伊豆的偏遠小島。那裏邂逅認識了一群流浪的藝人。她們備受當時人們的岐視和輕蔑,但她們的不屈和純真卻讓少年感到無窮的依戀。尤其是那叫小薰的少女,直讓兩人情竇初開,無法忘懷。小說最後,少年不得不要回去大城市上課,而小薰為了讓少年最後看到她,就拚命沿著河岸追趕,追著小船跑,直讓即將逝去的戀人在視線中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