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和那光頭愈走愈近,到了電梯口。她抬頭驟然見到小麗拉扯著我,和我的怒睜圓目,她已知道了意味著什麼,她睜著驚恐的眼睛,說不出話來。那禿驢,她的所謂契爺,仍然很弱不禁風般,氣色不是很好。去過勞死吧,風流鬼。
我突然獰笑地,向她打個招呼。象在告訴她,歡迎你傍到了金主。豆豆仍扶著老頭,沒有放手的意思,可已明顯在顫抖;她的眼神似在悲怨又是似在哀求我。好笑,好象在受傷害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但是我們都沒有說話。小麗已放開了我,忙按著電梯給他們下去,我幾乎成了透明人。連小麗也不提防我了,因為我是被打敗了,一敗塗地,連抬手的氣力也沒有。
她們進了電梯,門徐徐地關著。我死魚的眼睛,看到這一切,豆豆眼裏已噙著淚花,但是婊子的淚水又怎值得一提呢?她一個手是扶著姘頭,一個手是給小麗抓著。看得出,小麗贏了,她控製了全局,她擊中了我們的弱點,那就是,錢是我們的終結者。
她們消失了。下墜了,讓我們的愛情也下地獄吧。我沒有乘電梯,那是客人與小姐的電梯不是我坐的。我緩緩地從樓梯走下,彷佛走了幾個世紀。痛苦的時候,多待一秒鍾也可能是酷刑。
從樓梯走下,我看見豆豆正拚命按著電梯想上去。看來是送走了客人,又想再哄哄我這個失意人吧。我冷笑著,徑自離開,沒有理她。
回來我們的小窩,在這裏我曾和她憧憬未來,謀籌著等還完小麗的錢,然後再積蓄些,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這裏很小,卻曾容得我們自由地海闊天空,也可以胡天胡帝。這裏很簡陋,卻曾讓我們感受彼此溫曖,未來繁華似錦。現在它什麼也不是,隻不過是冷冷的水泥與磚牆罷了。
沒有多餘的東西,我隻帶了幾件自己的衣服。我打算回到廠宿舍裏睡,不想再見她。這時豆豆卻回來了。很顯然,她在擔心我。至於嗎?披著綿毛軟緞的狐狸,始終是個狐狸。我還會為你傷心嗎?
“豐,你聽我說,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我不再是個小姐。”豆豆竟還振振有詞。
“這個時候還跟我狡辯呢!我他媽的眼睛瞎了是不是?”我吼!
“我是陪契爺,但不是...”豆豆太激動,結結巴巴地。
“你別說了,我不再想聽到這惡心的名字!”我打斷了她。
“我知道,我去陪他是我不對。但我從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豆豆的淚水攻勢又來了。
“人家都給你兩萬了,你要陪人家沒有不對。做小姐是有職業道德的嘛。你陪誰都行。我再也管不著你!隻是你早對我說,不要讓我老感覺良好呢!”我調侃她,心已絕。
“當初隻有兩萬給小麗,她不肯,我不想讓你失望,所以隻好跟契爺說了,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我真的不是存心騙你,我的豐。”豆豆哽咽地說。
我想如果我現在有他媽的十萬塊,豆豆會不會高興而流出的淚水比太平洋還多!
“為了你我連心愛的人也放棄了,你卻瞞著我去做令我丟臉的事!我沒法原諒你!你滾!”
我這麼一吼,一下子讓時間凝固了。
豆豆的臉變得慘白,傻了一般。她喃喃地說:“是的,我明白你最愛的人是泓,是我任性拆散了你們。其實你們才是應該在一起。也許我應該滿足,我不能奢望和你天長地久。因為我是個小姐。你該回去你的泓那裏!是嗎?”
我心如錐鑽般痛,一時又羞又怒,給點中了死穴。但馬上又覺得她可憐,但我已不能擁抱她跟別人淫蕩過的身體。
“豐,我們沒有將來,我早已知,隻是我太貪心,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我欺騙了你,換來跟你在一起幸福的兩個月,還有和你一起上班,象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我已很知足。有的人可以愛一輩子,有的人隻可以愛很短暫的一段時間。我就是這種人。我已別無所求,愛上你是我的命運,得不到你也是我的命運。我無怨無悔,但是令你傷心恨我,卻是我所後悔的。”豆豆邊說,淚水已流成河。傷心的太平洋,哀傷一波還沒有平息一波又再起。